小因果 · 九
（九）
一妈一妈一年轻时是单位里出名的大美一女，当年她是最年轻的科长，爸爸是最帅气的电报员，她追的爸爸，轰轰烈烈的。
据家里人说，当年爸爸和一妈一妈一是旅行结婚，新潮得很，而且是想到哪儿就去哪儿，从四川一直跑到了遥远的东北。那个年代的人们还有一点点封建，爸爸宝贝一妈一妈一，出门是一路搂着她的，路人指指点点笑话他们，一妈一妈一摁低爸爸的脑袋，当着满街的人吻他。
她搂着爸爸的脖子说：不睬他们，跟他们有半一毛一钱关系。
一妈一妈一做事有自己的方法和原则，爸爸经常出差，她太漂亮，难免被单位里的闲人传闲话，换作别人或许就忍了，她却直接找到那户人家，敲开门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
她不骂人，嘴里只一句话：这一巴掌，是替一我们家男人打的。
家里人常说，我继承了一妈一妈一的脾气一性一格，遇事较真儿，凡事只要开了头就从不退缩。这个说法我无从印证。
一妈一妈一是在生完我18天后过世的。
我出生在寒冬腊月，一妈一妈一的一娘一家人一爱一干净，见她身上血污实在太多，就给她简单擦了擦身，没曾想导致伤风发烧，且迅速恶化，医生想尽办法让一妈一妈一出汗，但是根本出不出来。
因为怕我被伤风传染，一妈一妈一一直强忍着不见我，第17天时，一妈一妈一让爸爸把我抱了过来，说想最后看看我。
她已经虚弱得翻不动身了，却挣扎着去解一衣扣，要喂我一次一奶一。
旁人劝阻，她回答说：让我给女儿留点儿东西吧……听说一妈一妈一当时一边喂我，一边轻点着我的鼻子说：小姑一娘一，要勇敢一点哦……一妈一妈一把福气和运气都留给你吧……要好好地长大哦，一妈一妈一会一直看着你的。
一妈一妈一走的时候26岁，我只喝过一妈一妈一一次一奶一，她只亲口和我说过这一句话。
剩下的时间，她是沉默的。
从小到大，我曾无数次独自坐到她身旁，让沉默的她看看慢慢长大的我。一妈一妈一一直守着我呢，一妈一妈一最一爱一我了。
我和成子跪到了一妈一妈一的坟前。
我挽着成子，说：一妈一妈一你看到了吗？这是我男人，我要结婚了。
成子抬起手掌给我擦眼泪，不知为什么，泪水越擦越多。
我哭着说：一妈一妈一你留给我的福气和运气我都用着呢……一妈一妈一我终于长大了，一妈一妈一我好像找到我想要的生活了……一妈一妈一你高兴吗？
我们在一妈一妈一坟前跪了好久，返程时我脚麻了，成子背着我慢慢地走路。
我揽着成子的脖子，脸贴在他颈窝里说：我不耽误你下辈子去当和尚，下辈子我不打算嫁给你，我只想这辈子和你把尘缘了了，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天涯海角我都去，水里火里我都去。
我感慨道：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咱们这一辈子的缘分，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成子笑，他说豆儿你知道吗，我的那位僧人师父曾对我说，世上没有什么命中注定，所谓命中注定，都基于你过去和当下有意无意的选择。
选择种善因，自得善果，果上又生因，因上又生果。
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因果最大，但因果也是种选择。
其实不论出世入世，行一事处事，只要心是定的，每种选择都是命中注定的好因果。
我说：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