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他们的吻
易沉楷那次从宁城出差回来,跟苏画说了件事:“最近不知道是谁,老是给我打电话,通了又不说话,然后过一会儿就挂了。回拨过去也没人接。”
苏画勉强笑笑,找个借口走开,没有跟他继续讨论这件事。
她想起戚安安曾经说过的,哪怕一句话都不跟易沉楷说,只要听到他的呼吸和声音就足够。她知道,那些电话是戚安安打的。可是她却无法说出口,她无法告诉自己的小易,另一个女孩子,有多么一爱一慕他。
有两次,苏画和易沉楷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接到过那个无声电话。
短短的半分钟,苏画似乎都听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她一次次地问自己,你是不是太自私?
终于有一天,易沉楷彻底被这个电话惹火了,他对着电话吼:“再不说你是谁,我就报警了!”
电话那一头,传来哭声:“沉楷哥哥,是我。”
“安安?”易沉楷愣住。
“沉楷哥哥,我只是太想你了,太想太想你了。我……”戚安安泣不成声。
“安安,你别这样。”易沉楷沉重地叹了口气。
“沉楷哥哥,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戚安安呜呜地哭。
易沉楷咬了咬牙,对她说:“听我说,安安,你要想开一点,你还小,以后会遇到很多比我好的人,你……”
“不会了,再也不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了,沉楷哥哥你就是最好的……”戚安安哭着打断他。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安安,你在干什么?胡说些什么?”
易沉楷发怔,这是戚宗胜的声音,他大概是刚走进戚安安的房间,听见她在打电话。
过了两秒,电话被戚宗胜接过来:“沉楷,你别理会安安说的这些傻话。她小,太不懂事,不要因为她,破坏你和女朋友的感情。”
易沉楷心里五味杂陈:“戚叔叔,抱歉。”
戚宗胜在那边叹了口气:“唉,你抱歉什么,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
在这个过程中,戚安安的哭声一直在持续,易沉楷无能为力。
电话挂掉,易沉楷两只手插一进自己的头发里,长长地吐气。
如果从来都没遇见过苏画,像以前一样游戏感情,或许,为了报答戚家的恩情,他会在无奈之下,选择和戚安安联姻。
然而,自从他遇到了苏画,这辈子,他已经不再想娶别人。
或许,他该考虑,在适当的时候,跟苏画求婚。用婚讯,彻底断了戚安安的念想。
此时的戚家,戚宗胜正一阴一沉着脸训戚安安:“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一向害怕父亲的戚安安,第一次出言顶撞:‘我怎么就叫没出息?我喜欢沉楷哥哥,这就叫没出息?”
“你难道不知道人家有女朋友吗?“戚宗胜看她一眼。
“那个女人,哪一点配得上沉楷哥哥?没才没貌,沉楷哥哥上次倒霉了,还不是我们家帮的他?那女人能帮他什么,他们在一起,根本就是个错误。“戚安安说得咬牙切齿,理直气壮。
戚宗胜的眼神很深沉:“那又怎么样?沉楷就是喜欢人家。”
“所以我不甘心,一点都不甘心,我不会让那女人就这么如意。”戚安安的眼睛里,满是愤恨。
戚宗胜没再说什么,站起来离开了她的房间。
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你真的喜欢沉楷吗?不是一时好强?”
戚安安叫起来:“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怎么会是好强?”
戚宗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笑了一下,在戚安安还没明白过来这个微笑的意义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戚安安躺到床 上,看着公主床 顶垂下的白色纱慢,梦幻华贵。
她才是公主,怎么能让她的王子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戚安安没有再继续用无声电话一骚一扰易沉楷。
易沉楷以为,是戚宗胜训斥了她,所以她不敢再打电话。心就这么松了下来,再加上厂区建设面临封项,事情太忙,所以跟苏画求婚的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反正苏画这辈子都是他的,不急在这一时。易沉楷想。
于是,日子就这么平静而忙碌地过着,直到平安夜的前一晚。
为了能把平安夜完完整整地留给苏画,所以前一天,他将第二天的饭局提前至了今晚。
可是,到了九点,酒局未 ? . 散,他就接到了电话,屏幕显示,是戚安安。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醉意:“沉楷……哥哥……我好想……你。”
易沉楷皱着眉头:“你喝了酒?”
戚安安神经质而凄凉地笑:“对……喝了酒……我来到这里……却又不敢找你……就……就到了酒吧。”
易沉楷感到无奈:“安安,已经不早了,你快点回去。”
戚安安呵呵地笑着拒绝:“不,我不回去,一个人在酒店里呆着,我会想哭。这里多好,好多人,好热闹……”
过了一会,易沉楷听见旁边有男人搭讪的声音,还有戚安安吃吃的笑声。
此时的她,多半已经神志不清,若是跟着乱七八糟的男人走了,出了事,他怎么对得起戚叔叔?
“安安,现在在哪?”易沉楷决定接她,她送回酒店。
“嗯……你别管我在哪,我们……不能见面……苏画姐姐会生气的。”戚安安 . . 喃喃地说,声音沙哑,好像快要哭了。
易沉楷觉得心里很堵:“告诉我,安安,你现在到底在哪?我来接你。”
戚安安又一抽一泣了几声,才告诉了易沉楷地址。
易沉楷跟大家说了抱歉,驱车前往戚安安所在的酒吧。
当他找到她时,她正趴在吧台上,痴痴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酒杯。
“安安。”他叫她。
她回过头来,看着易沉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安安。”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突然“哇“地哭了出来,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扑进他怀里。
易沉楷僵在原地,可是她的身一体已经站不住,向下滑去。他只好伸手扶住了她。
她软一软地靠在他怀里,嘤嘤地哭:“沉楷哥哥……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易沉楷心里压抑,她要的感情,他根本给不了,为什么她却偏偏要这么执着?
“安安,你不要这样……”他无力地开解她,深知语言苍白。
戚安安只是哭,不说话,紧紧地抱着他。她身上的香水味,已经沾上他的衣襟。而她的唇,在他衬领子不显眼的地方,悄悄留下一个粉色的印痕。
易沉楷将她推开一些:“我送你回酒店吧,安安,回去好好睡一觉。”
戚安安顺从地点头,假装走不稳,半靠在易沉楷的身上,被他扶看出酒吧。
在车上,戚安安半靠着车窗,轻轻慢慢地哼着不知名的歌,听不出来是什么,只觉得曲调哀怨。
易沉楷只是一径沉默。
到了酒店的房间,易沉楷将她扶到床 上躺下,却被她楼住了脖子。
他慌忙想要拉开她,她却死死不松手,在两个人的拉拉中,她的唇印上了他的……
他顿时一震,使劲甩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掉。
戚安安躺在床 上,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泪流了下来,这一次她的泪,是真的
易沉楷走出酒店,烦躁地拿出烟点燃,站在冷风里抽烟。
他被戚安安吻了,无论怎样,这都已经是对不起苏画,他该怎么面对她?
回到了家,他刚将钥匙插一进锁孔,门就开了,苏画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小易,你终于回来啦。”
他心里一阵阵愧疚,强装平静地笑了笑:“怎么不先睡?”
苏画扁扁嘴:“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他笑着拍拍她的头:“那我出差了你都是怎么睡着的?”
“你出差了我经常失眠啊。”苏画环住他的腰,把脸埋一进他怀里,却突然一僵,她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而那,不是她的味道。
“怎么了?”易沉楷有些紧张地问。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香水的味道?”苏画直白地问。
易沉楷心虚地低下头,说了谎:“盛总他们今晚找了女人作陪,大概是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沾上的。”
“找女人?”苏画柳眉倒竖。
“我没有,是他们。”易沉楷只好硬着头皮抵赖到底。
男人在外应酬,遇到这样的事,自是难免,只要他洁身自好,就已经很难得。
苏画放过了他:”算了,你去洗澡,我讨厌这味道。
易沉楷匆忙进了浴一室,把脱一下的衣服,扔进门口的脏衣篮。
苏画想着正好把自己的白外套,和他的衬衣一起洗。就走过来帮他掏衬衣口袋里的东西,却在指尖接触到某一点时呆住。
她望着那个粉色的唇印,心里一一抽一:盛总的女人坐在他旁边,难道还要把唇靠到他预窝吗?
就在这个时候,易沉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鬼使神差地,苏画走过去,第一次偷偷翻看了他的手机。
当她看见那个名字——戚安安。心里一抽一搐起来,用颤一抖的手点开短信,她看到了那几个让她痛彻心扉的字:
沉楷哥哥,今晚的吻,我会一辈子记得。
苏画的心里,在最剧烈的痛,猛然袭击之后,一片麻木。
她就站在那里,胸脯起伏着,张着嘴,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
他们的吻,他们的吻,他们的吻……
她在心里反复刻着这几个字,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只是一串串滴到地上。
“易沉楷,你给我出来。”她忽然爆发出吼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正在擦头发的易沉楷,听见苏画的声音,一愣,匆忙披了条浴巾,就冲出了浴一室。
“告诉我,今晚你到底见了谁?”苏画被对着他,声音冷然。
“我不就是……”易沉楷本想继续撒谎,可是又说不出来。
“还想说你是见了盛总对吗?”苏画猛地转过来,易沉楷看见了她满脸的泪
他惊慌地跑过去,想要抱她,却被她一掌推开:“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易沉楷站住,有些受伤:“苏画,你不要这样说,我只是……”
“你只是吻了戚安安是不是?”苏画流着泪,举起手机,易沉楷看见了屏幕上的那行字,脸色变得灰败。
可是,他还是想要解释:“是她主动吻我,我没想吻她。”
“那她如果主动跟你上床 ,你是不是也要上?”苏画哭看大吼。
“你不要瞎说,画儿,我怎么会呢?”易沉楷咬唇,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不会?你能吻她,怎么就不能跟她上床 ?对于你们男人来说,这么漂亮的女孩投怀送抱,怎么会拒绝?”苏画已经失去了理智,说话开始伤人。
“苏画,你不要无理取闹!”易沉楷在着急之下,冲口而出。
“是,我无理取闹,好吗?”苏画看着他,愤怒地笑:“如果我跟别的男人接一吻上床 ,你是不是能处之泰然?”
易沉楷最受不得这样的激,也生气了:“你怎么也变得和别的女人一样,不可理喻!”
苏画凄然地笑:“和别的女人一样?你是说你以前的那些女人吗?我现在也跟她们一样,让你厌烦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踢出局?”
易沉楷烦躁地把把头发:“你不要断章取义行不行?我没那么说过。”
“你的话就是那个意思。”苏画一口咬定。
“算了,我不跟你吵。”易沉楷觉得今晚的道理已经讲不通,放弃了争执。决定离开客厅,避开战场。
苏画呆呆地看着易沉楷进了卧室,很久,走到窗边,抱着膝坐到飘窗上,把脸埋一进两膝之间,低声哭泣……
这就是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爱情吗?
他的唇,已经吻了别人。
这就是她视若珍宝的爱情吗?
她曾经以为,即使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们的爱情,也永远会纯净如初,是她太狂妄自 . . 信了吗?
在十二月深寒的夜里,苏画流着泪,一遍遍地问自己,是我错了吗?
易沉楷在里间,也是心情极度挫败。
今晚,他都做了些什么?被一个一爱一自己的人吻,然后这个吻,伤了自己一爱一的人。
外面的那个人,始终不肯进来。他悄悄走出去,却发现她将头靠在玻璃上,已经睡着,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他愧疚地抱起她,她那样轻,柔一弱得让人疼惜。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她。
她在梦中,又一抽一噎了一声。
他深深地叹气,将她抱到床 上,搂进怀中。
明天的平安夜,他向她求婚吧。
给她一个永恒的承诺,给戚安安一个永远的拒绝。
然而,当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想要先给她一个惊喜的预告时,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了。
他叫她的名字,没人答应。走进客厅,看见大门边放看她的拖鞋。她已经丢下他,一个人去了公司。
他懊恼地叹气,换上衣服出门,在路上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
151 爱情如烟
高调的女人发泄,可以选择泡吧,兜风,甚至蹦极。而低调的女人发泄,永远只有一种方式——花钱。然而,当苏画来到商场,却发现自己连花钱的欲一望都没有了。她在每个楼层一圈圈地走,然后上到另一层楼,继续走。一直走到项楼的小吃城,却还是什么都没买。
她在小吃城,点了一个牛肉盖饭,却一口也吃不下,只是用勺子,将里面的饭菜拨得乱七八槽。
在楼上坐了许久,周围吃午饭的食客已经渐渐散去,服务员也不时向这边张望,看她什么时候离开。
她只好站起来 ?Y . ,慢慢地下了楼,茫然地站在商场门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她站了好一会,才下了台阶,开始往天桥上走。
跟某个急看赶路的人撞了一下,她身一体晃了晃,却头都没抬,昏昏沉沉地说了句“对不起”,就继续往前。她没发现,不远处有一双惊讶的眼眸。
她下了天桥,顺着那条路,走到前方的三岔路口,看着车流穿梭,茫然无措。
别人都开始过马路了,她没有走,灯已经变颜色了,她又匆匆忙忙地往对面跑。
从弯道过来一辆车,只对着她撞来,她傻了,不知道自己躲不躲得开。
就在这时,有一只手将她拉了回去,跌进一个人怀里。
这个怀抱,那样熟悉。
她愕然地抬头,看见了秦棋担忧的脸:“苏画,你在干什么?差一点就被车撞了。”
苏画那一瞬间,有些想哭。可是她忍住了,勉强微笑:“我刚才……想事情,所以没注意。”
苏画的心思,从来都逃不过秦棋的眼睛,从一开始相遇的时候,便是如此。
秦棋深深地看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苏画还是倔强地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知道她不愿意说,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想开一点。你总是喜欢把事情都放在心里,这样会不快乐。”
苏画低着头不说话。
秦棋在这一刻,真的好想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像以前那样,心里有了委屈,就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然而,刚才看见那样的危险,让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他轻柔地对她说:“我陪你找个地方坐坐好吗?”
苏画没有拒绝,此时她原本就没地方可去。
秦棋和苏画,在路边的一个咖啡厅坐下。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人。
空气里缠一绵哀伤的曲子,让苏画一次次想哭,却又忍着不掉下泪来。
秦棋看着她的模样,一阵阵心疼。但是,他没有再主动问起她的心事。
许久,他听见苏画沙哑的声音:“他们……接一吻了。”
秦棋一怔,看着苏画。她脸上的笑,那样凄凉,眼里的泪,已经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苏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苏画望着窗外,流着泪。
她说出来了,将心里最痛苦的折磨,说出来了,现在,她可以放肆地哭了。
秦棋在整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紧一握着她的手。
当她渐渐止住眼泪,心里的难受,缓解了许多。
脸上还有泪珠,她对他笑了笑:“谢谢你,秦棋。”
秦棋此时,却有种愧疚。
倘若当初,他不是那样对待她,她就不会和易沉楷在一起。那么,是不是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流泪?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易沉楷,他曾经,又何尝不是这样伤过苏画的心。
这时,咖啡馆里的古式铜钟,敲了两声。苏画惊觉,不好意思地对秦棋抱歉:“你该上班了吧,不好意思,我耽误了你这么久。”
秦棋的心里,微微地疼,为苏画对他的生疏,也为她在这个时候,还这么懂事,她为什么就不能任一性一地,要求他在她伤心的时候,留在她身边陪她?
可是,她没说,他只能站了起来:“嗯,那我们走吧。”
走到柜台,苏画本想抢着付钱,秦棋却极其自然地掏出了钱包。
收银员结账之后,笑容可掬地递给秦棋两张电一影 票:“今天是平安夜,这是我们店特意为情侣准备的小礼物,祝你们平安夜愉快!”
秦棋和苏画,同时愣住,两个人都不敢看,对方的表情。
走出了咖啡店,秦棋一直陪着苏画过马路,到了的士站停下:“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面逛了,回去吧。”
苏画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今天的车,很不好等。过来过往的,都不是空车。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站在路边,相互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苏画的手机响起来,她看见那个名字,没有接就按掉,反复数次。
秦棋终于忍不住开口:“接吧,不然他会担心你的。”
下一遍铃声响起的时候,苏画犹豫了两秒,终于接起:“喂。”
“你现在在哪?”易沉楷的声音,有点奇怪。
“街上。”苏画冷淡地回答。
“一个人吗?”易沉楷又问。
苏画看了秦棋一眼:“ .Y? 不是。”
“和谁?”
“朋友。”
“哪个朋友?”
“你和你的‘朋友’出去的时候,告诉过我吗?”苏画说“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带着特殊意义的讽刺。
那边沉默,随后挂断。
苏画收起手机,苦笑,她跟易沉楷,也走到了这一步,只要开口,就是伤害。
这时,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到他们面前。
她跟秦棋告别:“再见。”
秦棋在最后一刻,忽然上前一步,拥抱了她,在她耳边说:“苏画,你要幸福。”说完,便轻轻地松开她。
她在这个短暂而一温一 暖的拥抱里,再次想流泪。
\奇\她对秦棋挥了挥手,迅速钻进了车里。
\书\秦棋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远去的车,直到车子消失在弯道。
爱情,就是这样,来或者走,都是那样突然又自然。当你努力地想要抓住它,却发现它不过是一缕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成形,又弥 .Y.散,只给你的心底留下一声叹息:
为什么我没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你?
152 为一爱一出逃
苏画回到华易十楼,只过了不到十分钟,易沉楷也上来了。
苏画就当没有看见他,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易沉楷这一次也仿佛没有看见她,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甩上了门。
门里门外,冰凉冷漠。
到了下班时间,易沉楷出来,仍然没有跟苏画说话,径直走向电梯。苏画本来继续假装忙碌,然而五分钟以后,易沉楷仍然沉默地站在电梯门口。她知道,他在等她。
苏画咬了咬唇,只好收拾东西,跟他一起走进电梯,下楼,上车。整个过程中,一片沉默。没有人说,平安夜,他们的安排。
在路上,苏画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欢快祥和。
去年今日,他和她的甜蜜,似乎还未走远。
今年今日,他们之间,已是这般凄冷的光景。
这世上,有什么比感情更善变?
易沉楷直接把车开回了家,苏画没有反对,今晚,如此倦怠,任何节目,都是徒劳。
到了家,易沉楷将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就进了书房。
苏画默默地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调了几个台,不是播爱情剧,就是在广告,哪里有情侣套餐。
平安夜,似乎这世界到处都充斥看爱情。
可是他们的爱情,去了哪里?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易沉楷走到了苏画背后,声音冷淡:“走吧,出去吃饭。”
“我不想吃。”苏画头也不回,继续拿着遥控器,无目的地换台。
“是不想吃,还是不想跟我一起吃?”易沉楷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苏画以为他在耍脾气,冷冷回答:“随你怎么想都行。”
易沉楷突然愤怒了,大吼:“倘若现在邀请你的人是秦棋,你一定是柔情蜜一意,小鸟依人吧?”
苏画抬起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在路边亲一亲一热一热地说话,临走了还来个热烈的拥抱,很幸福吧,苏画?”易沉楷咬着牙,怒火冲天。
苏画愕然,明白了先前那个电话,易沉楷为什么要问她和谁在一起。
苏画的不说话,让易沉楷以为,她默认了这件事,心里的难受和愤怒,到了极点:“苏画你真狠,昨天你才说要和别的男人接一吻上床 ,今天居然就真的去了,你真狠!”他的手,奇﹕书﹕网直指着苏画的鼻尖。
苏画看着他,眼里涌起了泪水,却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我没跟他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回来的时候,去问了门房,我上午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出去了。你还真是心急啊,这几个小时,你和秦棋,可以做不少事吧?”易沉楷已经是口不择言,脸上是鄙视的冷笑。
苏画紧一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他。心快要裂开了,她知道,她必须在自己彻底崩溃前,有尊严地离开这里。
她站了起来,拿了自己的外套和包,往外走。
易沉楷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苏画打算摔门的那一刻,他急吼:“你要去哪?”
苏画回过身来,脸上是残忍的微笑:“我去找秦棋接一吻上床 。”
门狠狠地被甩上,响声撞碎了易沉楷的心。他就那么怔怔地站在客厅,过了两分钟,他又疯了似的跑出去。
他不许她去找秦棋!
然而,苏画这一次,走了一条他们平时不会去走的小道,从侧门出去了。
易沉楷并没有追到她。
她走在路上,泪奔泻而下……
她给王瑜打电话:“你今晚有事吗?”
王瑜在电话里听见苏画的哭声,着了慌:“你怎么了?”
苏画说不出话来。
“你在哪?”王瑜说着,开始拿东西。
苏画此时,真的需要身边有好朋友,可以陪她渡过这个绝望的平安夜。当她见到王瑜,痛哭失声。
王瑜抱着她,轻轻地拍看她的背:“算了,苏画,两个人之间吵架,过几天就会好的,别这样。”
苏画哭着摇头,他们只怕是……好不了了。
彼此之间的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再也回不到,如初的完整。
此时此刻,易沉楷的车,正停在苏画家的楼下。
他几乎是一路飞奔,到了这里,却不敢抬头看,她的房间有没有灯。
他将脸埋在方向盘上,心里的痛苦,快要沸腾。
今天,他跟盛总谈完,回来的路上打算去商场买钻戒。可就在车拐过那个弯道,他却看见他最熟悉的那个身影,qǐsǔü她的身边,还有秦棋。
那一刻,呼吸凝结。
他给她打电话,她却那般冷漠,甚至拒绝告诉他,她跟谁在一起。
他真想开车冲到他们面前,可是他在路那边,不能横穿。
于是,他绕到前面,转弯回来。
可是,远远地,他 ? .看见了,他们的拥抱。
只有几秒的拥抱,却让他觉得有几个世纪。
苏画,居然让秦棋抱了她。他在车里惨笑。
他的车,一路上跟看她坐的出租车。她走,他就走,她停,他就停。
可是,他却没勇气和她一起下车。
倘若他真的抓了她现行,而她承认了,他该怎么办?
假如她告诉他,她一爱一秦棋,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一爱一的人,都是秦棋。他该怎么办?
走过了门房,却又控制不了心里的欲一望,他回去问了,她离开的时间。
当他知道,她出去已经几个小时,心仿佛掉进了冰窟。
这些时间里,他们做过什么?
他真想冲上十楼,将一切问个明白。
然而,当他面对苏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胆怯了,他害怕面对结果。
或许……他们之间……只是偶遇……
他这样说服自己。
假如……他当作没有看见……是不是这件事就会过去……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
然而,心里那种剧烈的痛,最终还是在她对他的冷漠中,爆发了。
易沉楷的拳头,猛烈地捶着座椅。
他终于下定决心,下车上楼。
房里没有人,门口碎裂的好鬼面具,孤独地守望者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他坐下来,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抽烟。
易沉楷仅剩的希望,在时钟的滴答声中,一点点被磨碎……
最后,这个凄凉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孤独的面具,和一地凌一乱的烟头。
153 又见彩虹
苏画第二天早上回家换衣服时,看到地上的烟头,愣了愣,心里一痛。
还好她没有回来,以两个人昨天的情绪,见面也只会更激烈的争吵,于事无补。
去了公司,整整一天,她没见到易沉楷,不知道自己是该轻松还是难过。
晚上,她站在公司门口半晌,终于登上了班车,回了自己的家。
她已经累了,不想吵架,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安安静静地入睡。
第二天,仍是没见到易沉楷,苏画心里有些挂念,他会不会是病了?
犹豫了很久,她给他发了条短. Y. 信:
怎么没来上班?
但是,一直等到中午,没有人回。
她苦笑,下楼吃饭,在路上遇到了魏庭。
“你们吵架了!”魏庭观察了苏画两秒,不用询问,直接下结论。
苏画无语。她常常觉得,魏庭是个典型的闷一骚一男,平日里不说话,心思却敏锐得惊人。
“为了戚安安?”魏庭问。
“嗯……比那还要复杂一点。”苏画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这件事里,又搅进来了秦棋。
“四角恋?”魏庭再次下结论。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惊谏的词?”苏画无奈。
魏庭耸耸肩:“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便加快了脚步,丢下苏画。
“喂,喂,你等等我嘛。”苏画叫他,她现在的确需要一个明白人为她传道解惑。
魏庭背对着她偷笑,他就知道,她会叫住他。这叫,愿者上钩。他十分不介意听到易沉楷的八卦。
苏画和魏庭,在工业园内找了个茶餐厅坐下。
苏画吞吞吐吐一阵,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魏庭沉吟片刻,给她提出三点建议:
一,相信易沉楷,而不是相信戚安安。
二,告诉易沉楷,她跟秦棋没事发生,无论他信不信。
三,时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轻易发火或者赌气。
苏画仔细思考着魏庭的建议,最后露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了,魏总,还是你聪明。”
魏庭撇了撇嘴:“这世上没你聪明的人,估计很少。”
苏画沮丧,她真有这么笨吗?
魏庭好笑:“好啦,我是旁观者清,你是当局者迷。说好了,今天这顿饭你请。”
苏画翻个白眼:“你是老总哪,还敲我的竹杠!”
“我的钱都被你们家那口子盘剥光了,我不敲你敲谁?”魏庭说得天经地义理直气壮。
苏画只好乖乖地买单,末了又想起件事:“魏总,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女朋友?”
“我没女朋友。”魏庭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头点烟,敛去了眼里的伤。
苏画没有看见他眼底的情绪,只为他惋惜:“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
魏庭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如常,他笑笑:“行了,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说吧,一操一这么多心。”
两人出餐厅的时候,魏庭提醒苏画:“给易总打个电话吧,短信看起来很不够诚意。”
苏画点头。
本来打算回到十楼就打电话,可是电梯门一开,就看见易沉楷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里面有声音。
苏画的心里,一阵惊喜。她控制着自己的脚步,不要太快跑过去。
走到门边,看见他正背对着她打电话。
心里一酸,苏画就掉下泪来。
易沉楷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并未将椅子转过来。
苏画慢慢地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管他还在打电话,就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一惊,还未回头,就已经听见了她的哭声:“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小易?”
她的眼泪滚一烫,灼痛了他的心。
他握住了她的手,侧过脸去,吻掉她脸旁的泪:“好,我们不吵架了。”
“我没跟秦棋做什么……真的没有……我只是在路上碰见他……我前天晚上也没有去找他……我去了王瑜那里。“苏画哭着,一口气解释完所有她想解释的事。
易沉楷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移开了,可是愧疚又压了上来。
“对不起,画儿,对不起。“他不停道歉。
苏画只是哽噎着摇头。
易沉楷将她拉到面前,抱到膝上,和她平视:
“画儿,我们要学会信任对方,我们才是彼此最该信任的人。”
“是。“她流着泪微笑。
他们终于走出了这段伤害,重建起对彼此的信任。
经过了大雨滂沱,他们终于又看见了彩虹。
下班离开华易的时候,他们又变成了十指紧扣。
电梯里遇到的魏庭,望着他们笑眯了眼。
易沉楷拍了一下他的肩:“听说你这次帮了我很大的忙啊。”
魏庭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易总,你打算怎么奖赏我?”
易沉楷翻了个白眼,魏庭倒是把这谄媚的一套,装得很像。
“让你知道了我那么多隐私,还不够.Y.满足你么?”
魏庭贼笑:“精神上满足了,难免会追求物质满足嘛。”
苏画站在一边直叹气,华易的男人,怎么都这么狡诈?
那个夜里,两个人极尽缠一绵,这些天里,他们欠下对 . .方,太多亲密。
在最彻底的一交一 一融之后,易沉楷伏一在苏画耳边,低声地说:
“画儿,明天我会给你个惊喜。”
苏画此时,意乱情迷,并未听清他的话,只是模糊的“唔”了一声,便又贴紧他,想要的更多。
他看着她迷蒙的眼,桃花般的脸色,禁不住呻一吟一声,又再次冲进她身一体的最深处……
一直到清晨醒来,苏画躺在床 上伸懒腰的时候,才又想起易沉楷的那句话,眨了眨眼,摇醒还在睡的他:“你昨晚说的惊喜是什么?”
昨晚过于劳累的易沉楷,此时昏昏沉沉,他一把将她捞过来,压在怀中:“别吵,再睡会。”
苏画不甘心地再次摇他的胳膊,他却霸道地将她的手也收进怀里。
她扭一动着挣扎,他一动不动地装死。
苏画只好作罢,噘着嘴陪他继续睡觉,脑子里却不停地转:他要给她的,到底是怎样的惊喜?
154 星星为证
半天下来,只有如常的工作,毫无惊喜的迹象可言。
到了中午,易沉楷说有应酬,丢下苏画就出去了。
苏画悻悻地坐在桌子前面撕纸条,什么人嘛,说话不算数。
一直到下班的前十分钟,易沉楷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苏画噘嘴皱眉的样子,他笑了,过去拉她:“走吧,宝贝,我们出去吃大餐。”
苏画却误会了,以为这就是易沉楷所说的惊喜,大失所望。这难道是对她“剧烈运动”的“营养补偿”?
易沉楷憋着笑,拉着苏画走进电梯。
“每次都是吃饭。“苏画的脚,在电梯地板上磨蹭,不满地小声嘀咕。
“那你想干什么?看电一影 ?“易沉楷逗她。
苏画打了个寒噤,看鬼片?那还不如吃饭!
“亏你还是见过那么多世面,泡过那么多妞的人,你难道就找不到点更一浪一漫的事情做做?“苏画气鼓鼓的说。
易沉楷不敢搭腔,女人都很会算旧账,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倘若现在他真的提出什么一浪一漫的建议,她肯定会指控他:你肯定跟别的女人做过的吧!
他绝不挖坑活埋自己!
于是,他假装愚钝:“我对一浪一漫没什么天分。”
苏画斜他一眼:“你还真不满足啊,情圣,女朋友数目都在五到十的区间,你还嫌自己没天分!”
此话题不宜久留。易沉楷立刻搂住她,在她脸上猛亲一口:“乖,今晚除了吃饭,一定再给你个惊喜。”
苏画被惊喜冲杳了头脑,没有继续找他的麻烦。
吃饭的时候,苏画心不在焉,易沉楷又很爽地看到了苏画以前跟他谈加薪时,那副纠结的表情。
她不时地抬头,用眼神探测惊喜的底细,可是易沉楷保持镇定自若,苏画无功而返。
好不容易看到易沉楷吃完了饭,还没等易沉楷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一抽一,苏画就十分及时地喊:“服务员买单。”
易沉楷忍笑,这个急一性一子的丫头。
车沿着熟悉的路,盘旋上山。
“你要带我去看星星么?”苏画趴在他胳膊上,开心地笑。
“嗯,算是吧。”易沉楷含蓄地回答。
到了山顶,苏画伸开双臂,拥抱清爽的山风。
今晚的星光,远比那夜还美。
天上的星,和人间的心,延绵到远处,融到一起。他们仿佛是站在两片星星海的中间……
“今天还有想对星星说的心里话么?”易沉楷微笑看问苏画。
“我想说,小易,我爱你。”苏画仰着脸笑。
易沉楷低下头亲一吻她:“我也有心里话,想对星星说。”
“说你也一爱一我对吗?”苏画甜蜜地回吻他。
“呵,不仅如此。”易沉楷轻笑。
他拉下了她的手,将一枚指环,套一上了她纤细的无名指,尺寸丝毫不错。
苏画呆怔了,看看手上的戒指,又抬头看他。
“嫁给我吧,画儿。”他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
有晶莹的泪,从她眼中滚落:“小易……这是……真的吗?”
他一爱一怜地用拇指,擦去她的泪水:“当然是真的,傻画儿。我曾经以为,求婚是傻瓜才会做的事,可是遇到了你,我才发现,当个傻瓜,原来这么幸福。”
苏画幸福地傻笑,眼泪却又扑簌簌地往下掉,让他擦不完。最后,他只好叹息一声,吻住了她的唇……
承诺如诗,星星为证。
155 上天的试炼
求婚之后的易沉楷和苏画,看起来一切如常。然而,嗜好八卦的三姑六婆,从来都有着媲美FI密探的观察力。戒指的秘密在华易很快便不再是秘密,那些素来鄙视苏画的人,闻言无不扼腕叹息,恨从心起:
他们一心盼望栽下树的麻雀,居然真的成了稳占枝头的凤凰!
不甘心的好事者,迅速把这件事报告了易家奇。
易家奇虽然气得急火攻心,却也深知若是正面出击,肯定会铩羽而归,说不定还会刺激得易沉楷将婚期提前。
因此,他采取了侧面战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戚安安。
戚安安果然是急得六神无主,一再在电话里问易家奇:“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易家奇却做出一副一爱一莫能助的样子,只是叹气:“我没办法啊,沉楷要是肯听我的话,又怎么会娶那样的女人?”
就算他想把戚安安和易沉楷做堆送入洞房,有些事也不能做得太失面子,戚宗胜自始自终不肯吐口,只能让他的女儿,自己去刺激他。
戚安安放下电话,就直接冲向戚宗胜的书房 .Y . ,易伯伯已经帮不了她,现在能帮她的,也只有自己的爸爸了,他是华易的恩人,再怎么说易沉楷也要敬他三分。
戚安安撞开门的时候,戚宗胜正在剧烈咳嗽,听见声音,他迅速将手里的纸巾塞一进一抽一屉,又用手抹了一下自己苍白的的脸,让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这才转过身来面对女儿:“怎么了?”
“沉楷哥哥要和那女人结婚了!”戚安安哭喊。
“是吗?”戚宗胜看起来很平静。
戚安安跑过来,抓住了父亲的衣袖:“爸,你去跟沉楷哥哥说,让他不要结婚。”
戚宗胜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去说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戚安安急躁地说:“你不是借了他一个亿吗?”
戚宗胜的语气里有对戚安安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你的意思是,我去跟他说,你如果跟苏画结婚,就把那一个亿还给我?他是受得了威胁的人呜?倘若我那样做了,他就算把华易拆了卖了还钱,也绝不会就范!”
戚安安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颓然滑一下,不甘心地哭:“他怎么跟那种一无是处的女人结婚?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有哪一点不比苏画强?”
戚宗胜只是默然。
戚安安半跪着,趴在父亲的膝头上,无助地望着他流泪:“爸爸,你知道的,从小我要的东西,如果没要到,那么即使有再多再好的来补偿,我也不会开心。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沉楷哥哥是别人的,我就觉得心里像有刀在割。假如他真的结婚了,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嫁人了。爸爸,你帮帮我好吗?”
戚宗胜重重叹了口气:“安安,你一爱一沉楷,一爱一得尊严都不要了么?”
戚安安用手背抹了一把泪,眼神决绝:“爱情本来不是你追我,就是我追你。想要得到的那一方,在得到之前,总是处于弱势的。这就跟你们做生意是一样的,你们要想达成某个目的,那么你们肯定必须做出一定的让步。”
戚宗胜看着女儿,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悲哀,他的女儿,居然将生意场上的规则,举一反三地应用到了她的人生和爱情当中。
“就算沉楷娶了你,但是他一辈子心里都想着别人,你也会感到幸福吗?”戚宗胜沉重地问。
戚安安回答得很肯定:“嫁一个自己一爱一的人,总比嫁一个自己不一爱一的人要幸福。”
戚宗胜看着她半晌,最后让步:“好,我给你创造一个机会,至于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戚安安欣喜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跑出了门。
戚宗胜用指尖抚一摸被女儿亲一吻的地方,眼里流露出浓重的哀伤,他能跟安安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有多长?
他拉开一抽一屉,将先前藏进去的纸巾,丢入暗角的垃圾桶,白色的纸上,有一抹刺目的血红……
过了两天,戚宗胜打电话给易沉楷,说想谈一个戚氏和华易的合作项目,希望易沉楷能去戚氏总部。
当易沉楷告诉苏画这件事的时候,有些许不安,因为这次去,必定会见到戚安安。
苏画却表现得很大方,说她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刚刚到达机场,就见戚宗胜 ? y. 亲自来接,然后热情邀请易沉楷住到家里,不必去酒店。
易沉楷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车到了戚家的院子,戚安安像只欢快的小鸟,迎了过来,撒娇地抱着易沉楷的胳膊唧唧喳喳。
易沉楷虚应地笑着,不露痕迹地将胳膊一抽一出来。戚安安黯然地垂下眼睑。
房间安排得是恰到好处的巧妙:并未直接和戚安安的卧室毗邻,而是隔着她的琴房。但是,她的卧室和琴房之间,有一扇相通的小门。而琴房和易沉楷的房间,又共用一个一阳一台。
从未住过戚家的易沉楷,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反而因为自己的房间不是在戚安安隔壁,暗暗松了口气。
吃饭,聊天,上楼进房间,一切都很正常。易沉楷给苏画打完电话,放松地进浴一室去洗澡。
一直在黑暗的琴房里等待的戚安安,听见浴一室响起的水声,悄悄地潜入了易沉楷的房间。
当她看见他放在床 上的手机,心里涌起一阵恨,刚才,易沉楷对苏画,是多么的深情脉脉。
她用右手拿起手机,对准自己,左手将自己的浴袍拉开,露出雪白光一裸一的肩。
“咔”,她拍下了照片,在联系人中找到苏画的名字,发送了出去,然后又删除了照片和发送记录。
做完这一切,她恶毒地一笑,缓缓脱一下了自己的睡衣,丢到地上,躺到了易沉楷的床 上。
不到十分钟,易沉楷的手机就响了,他匆忙地擦了擦头发,只穿了内一裤,跑出来接电话。
却在出来的一瞬间,看到赤一裸一的戚安安的时候,彻底呆住。
“安安,你在做什么?”当他反应过来,对她怒吼。
戚安安却站了起来,眸子里是无辜而忧伤的泪水:“沉楷哥哥,我长了二十岁,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男人,碰过这个身一体,我只想留给你。”
“安安你疯了,快穿上衣服。”易沉楷闭上眼睛,咬着牙呵斥她。
戚安安却奔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两个人光一裸一的肌肤相贴,易沉楷吓得一震,立刻想将她推开,戚安安却死死不放。
沉楷慌乱之下,顾不得,狠狠一把将戚安安搡开,她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短暂的呆怔之后,放声大哭。
门外的戚宗胜开始急躁地拍门:“安安怎么也在,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易沉楷,站在房间中央,沮丧之极。
电话还在响,敲门声还在响,而他和戚安安,几乎全一裸一地呆在一起。
过了一秒,敲门声停了,然后五秒之后,戚宗胜和妻子从一阳一台的门冲了进来……
戚母一声尖一叫,捡起睡袍裹一住戚安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戚宗胜咆哮。
易沉楷不知道如何解释,懊恼地扯自己的头发。
戚安安跌跌撞撞地向父亲奔过去,哭着喊:“这不关沉楷哥哥的事,是我自愿的。”
戚宗胜扬起了巴掌:“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就在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易沉楷抓住了他的手:“对不起,戚叔叔,是我的错。”
戚宗胜喘着气盯着他。
戚安安被妈妈扶着回自己的房间,每走一步,都回头流着泪看易沉楷。
戚安安走了,戚宗胜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一抽一空了,无力地坐在易沉楷的床 上,长长地叹气:“造孽啊。”
此时易沉楷的手机已经不响了,他瞟到那个名字,心里一片冰凉,他该怎么跟苏画一交一 待。
“戚叔叔,我能说的,只有抱歉。”沉默许久,他低沉地说。
戚宗胜拍了拍易沉楷的肩:“不用,我知道,错不在你,在安安自己。”
他深深地苦笑:“可是,安安毕竟是我的女儿,看见那个傻孩子,每天为你伤心,我这个做爸爸的,心里好痛。”
他说着,眼角已经红了。
易沉楷此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有些东西,他真的给不起。
戚宗胜转过来,看着易沉楷,语气里带着恳求:“沉楷,安安还是个孩子,所以即使你不一爱一她,也请一温一 柔地对待她好吗?这样,她心里的伤会少一些,算戚叔叔拜托你,行不行?”
易沉楷沉默地点了点头。
戚宗胜站起来,在易沉楷的肩上重重按了一下,步履沉重地出门。
这时,手机短信音响起,他按开:
“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易沉楷怔了怔,回信:
“什么照片?”
很快,彩信发来,他看到了戚安安半一裸一的照片。
他脑袋发懵,倒在床 上用手捂住眼睛。
老天,你为什么总要在我无限临近幸福的时候,给我这样的试炼?
156 以命做局
那天晚上,易沉楷坐在床 边,一抽一完了整整一包烟。
他将最后一个烟头按灭,连同空了的烟盒一起凌空扔进门后的垃圾桶,拨电话给苏画。
“画儿,对不起。”易沉楷一开口就是道歉。
苏画拿着电话的手轻一颤了一下,凉从脚心窜起。难道……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吗?
易沉楷说完那句道歉,停顿了一下:“以后也许会有很长时间,你要跟着我吃苦了。”
“呃?”苏画愕然,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我想把钱还给戚氏,我不想再欠他们家的人情,所以我们大概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易沉楷的声音里,含一着对未来的坚定。
苏画在那边,紧紧地握着听筒沉默。
其实刚才的一个小时里,在最初的愤怒之后,她慢慢冷静下来,一直在想这张照片背后的缘由。她的耳边,反复响起魏庭说过的话:
“你应该相信易沉楷,而不是戚安安。”
是的,她相信,她的小易,不会为戚安安拍下这样的照片,更不可能把这样的照片发过来伤害她。
这是一场显而见的挑一拨!
所以当她接起他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打算认真听他的解释。
可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现在的华易,倘若被一抽一掉一亿,肯定无以为继。他是真的打算放弃他拥有的一切,和她在一起。
苏画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欣慰地笑,却流下泪来:“小易,真的值得吗?”
“值得。”易沉楷微笑,指尖一温一 柔地抚一摸一着话筒,仿佛这样就可以抚一摸一到她的脸。在那艘平安夜的轮渡上,他就曾经对自己说过,只要她愿意,他会放下一切,带她走。
倘若非要放下他的拥有,来换和她一世相守,他也愿意。
何况,就如她所说,他离开了华易,他也仍旧是易沉楷。他总会为了他的女人,用双手再打出一片天。
苏画在那一边,幸福地啜泣……
挂断电话,易沉楷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下楼。
戚安安听见声音,追了出来,大声喊他的名字。戚宗胜也从房里跑出来:“沉楷,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易沉楷在楼梯口转过身. .来,笑笑:“我去酒店。”
戚宗胜的胸口一阵闷:‘这是何必呢?”
易沉楷慢慢走回他面前.y. 站定,笑容很诚恳:“戚叔叔,我真的很感谢你在那么危急的时候,伸手拉我一把,这一辈子,我都会记得这份情谊。但是,我现在背负不起这么重的恩情,我只想跟苏画,没有负担地结婚,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家。所以,明天我回到华易,会将新厂的股权转一让书做好给你,那个厂现在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预计明年就可以正式投产,以后的市值,肯定不止一个亿。戚叔叔,那就当我连本带利还给你的吧。然后我会把华易,原封不动地还给我爸,我想以现在的体制,还有我留下的那些人,应该可以帮他撑得住了。
“那你自己呢?”戚宗胜沉重地问。
“带着苏画,离开华易,就像我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易沉楷的脸上,只有淡定的笑。
“沉楷哥哥,你好傻,你知不知道这样你就一无所有了?”戚安安着急地喊。
此时,易沉楷的笑里,却有几分骄傲:“我不会一无所有,因为有两样财富,永远不会离开我。”
他知道,不会有人明白,只属于他和苏画的暗语。
他只是对他们微微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开,毅然决然。
当他走出戚家大门,深吸了一口寒冷清冽的风,脚步变得轻快洒脱。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欠任何人的债!
门内的戚家,却是另一番凄凉的景象。
戚安安哭得坐到地上,抱住自己的头。她妈妈在她身边蹲下来,也止不住地流泪。
戚宗胜扶着楼梯站着,一会儿又开始剧烈咳嗽,身一体摇摇欲坠。
戚母奔过去扶住他:“老戚,我们回房休息。”
此时伤心欲绝的戚安安,根本不顾父亲的虚弱,冲着他们大叫:“你们都不管我,都不管我,我去死好了。”
“闭嘴!“从不发火的戚母,第一次吼了女儿,声嘶力竭。
戚安安被吼傻了,吃惊地看着妈妈。
戚宗胜却拉了拉妻子的手,低声说:“我很难受,我们进房去吧。”
戚母赶紧扶着他进卧室,却又在经过戚安安身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戚安安背着光,没有看见母亲的眼里,有泪水。
关上了房门,戚母一边哭,一边给丈夫找药。
戚宗胜硬撑着,走到她身后,抱住她。
她转过来,伏一在他肩上痛哭:“宗胜,看着安安那样不懂事的样子,我心里好痛。我们为什么不把生病的事告诉她?”
戚宗胜叹息,轻拍着她的背:“早一天告诉她,也不过是让她早一天难过而已,何苦?她只是个孩子。”
戚母紧紧抱着丈夫,失声痛哭……
戚宗胜将脸埋在妻子的头发里,心里也是痛苦欲裂。
如果不是想到她们母女会在他走后孤苦无依,也许他早已经撑不住倒下。
可是即便他用尽所有的努力,也抵抗不过命运,他几乎,已经听见死神的脚步声,在每个梦中响起。
戚母在哭泣中,忽然想起自己还没让丈夫吃药,赶紧一抽一泣着从一抽一屉的暗色药瓶里,倒出两颗药递给他。
他放进嘴里,她转身去拿桌上的水杯。他却在这个时候,迅速将药吐到了手心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手插一进睡衣的口袋。
妻子并未意识到这一切,看看他喝下杯子里的水,只以为已经服完药,过来扶他上床 。
他却笑着推开她的手:“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他将口袋里的药丢入马桶,然后按了开关。
看着急旋的水流,将那颗鲜艳的药片,融化成一滩刺目的红,像血,他悲怆地笑了。
这是他的保命丹,医生说过,一旦停药,被癌细胞侵袭的器一官,就会迅速衰竭。
但愿,但愿衰竭的时间,再短一点,能够赶得及,易沉楷和苏画结婚的时间……
157 一性一格决定命运
易沉楷坐第二天上午的飞机,回到华易。并没有告诉苏画接机的时间,而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时候,苏画低着头,核对王瑜送上来的报表,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王瑜想要叫她,易沉楷却微笑着摆了摆手,于是,王瑜悄悄地退开了,换了易沉楷站到她的位置。
“这里……好像有点问题啊?”苏画用手指着报表上的一行字问,丝毫未察觉,身边已经换人。
“什么问题?”熟悉而浑厚的声音响起,苏画一下子呆了,迟钝地慢慢抬头。
她看见的是易沉楷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似乎这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真的。
她跳了起来,惊喜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回来啦!”
却在这时,看见了站在易沉楷背后的王瑜脸上,欣慰而促狭的笑容。
她的脸红了,赶紧放开易沉楷,掩饰地用手掠了掠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去。
王瑜却十分大方地走过来,很真心的对他们说:‘看着你们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
从来在下属面前都是不苟言笑的易沉楷,居然微笑着说了句:“谢谢。”
苏画也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眼角有些红了:“瑜瑜,谢谢你。”
王瑜笑嘻嘻地:“不打搅二位甜蜜了,我先闪。”
王瑜走了,苏画再无顾忌,扑过去抱住他,连连吻他的唇。
易沉楷微笑着任她亲一吻,等她终于安静下来靠在他怀中,他用手指慢慢梳理着她的长发。
他的一温一 柔,他的承诺,他的决心。苏画把一切的感动,都放在心底。昨晚,她几乎一夜 没睡,抚一摸一着她的的指环,想着她和他这一路走来,历经的风雨。
当他为她放弃一切的时候,他竟然还对她说“对不起”,只因为怕她跟着他吃苦。
这样的男人,哪怕为了他一辈子布衣素食,又何妨?
他们的幸福依偎,再次被人打断。魏庭从电梯里出来,看见易沉楷,吓了一跳:“呵,易总,你不是去戚氏谈合作了么?”
“不必合作了。”易沉楷微笑。
“嗯?“魏庭初时不解,却又在看见易沉楷身边的苏画时,瞬间明了。
“看来吃醋的威力很大啊。”魏庭取笑苏画。
苏画狠狠白了他一眼。
易沉楷哈哈大笑,对魏庭招招手:“进我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
魏庭从苏画身边经过的时候,又突然退回两步,假装胆怯地抖了抖:“美人计好可怕哦。”
说完就一溜烟跑进了易沉楷办公室。
苏画啼笑皆非,怎么什么人跟易沉楷在一起呆久了,都会变得喜欢恶作剧呢
魏庭在易沉楷的对面坐下,掏出打火机,点易沉楷给他的烟。
“我打算离开华易。”
易沉楷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把魏庭吓得手一抖,火苗跳动了一下。
“为了苏画?”魏庭继续低头点烟,问他。
易沉楷点头:“对,我不想再跟戚氏有牵扯,也不想我爸再为难苏画,我要带她走。”
魏庭慢慢地吸了口烟,才开口:
“作为男人,我佩服,作为下属,我惋惜。”
易沉楷笑了笑,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所以魏庭,以后华易就一交一 给你了。”
魏庭挑挑眉,笑了:“一交一 给我?”
“嗯,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易沉楷肯定地说。
魏庭的眼神,有瞬间的深沉,因为这份信任。
但是他摇了摇头:“你觉得易董会放心把华易一交一 到我手上吗?我对你来说是自己人,对他来说,却是外人之外的外人。”
他伸手掸了掸烟灰,笑容中有一丝讥诮:“老龙王回来了,虾兵蟹将都会重新归位,搅浑水晶宫。”
易沉楷沉默,魏庭说得没错。一江一 山易改,本一性一难移。只 ? Y ? 要这一江一 山又改回“易家奇”的那个易,那么华易就会很快变回,他没出现之前的那个华易。
从谁手中诞生,在谁手中消亡,这也许是注定的因果循环,华易的宿命。
也罢。
“那你跟我走吧。”既然魏庭不愿意留下,那就随他离开。
魏庭却摸了摸下巴:“这个嘛……就要看你开的条件是不是比别家好了?”
“呵,你想要什么条件?”易沉楷笑。
?. “也不多,咱五五分成就行了。”魏庭似乎觉得自己还很善解人意。
“你够狠。”易沉楷对他比划了下大拇指。
“彼此彼此。”魏庭笑容一奸一诈。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苏画有些惊慌地站在那里:“刚才王瑜打电话说,她在门口看见易董的车过来了。”
“来得正好,免得我回家。”易沉楷笑了笑,安一抚苏画:“你别慌。”
可是苏画怎么能不慌?易沉楷为了她,要抛弃家族企业,无论怎样,她对易家奇,都是有亏欠的。
“要不我先回避吧。”魏庭觉得自己不该旁观别人的家务事。
可是已经来不及,电梯门开了,易家奇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还没来到易沉楷面前,就开始吼:“听安安说,你要放弃华易?”
戚安安学会了易家奇上次的那一招,侧面出击,迅速将易沉楷的消息传递给了易家奇,妄图借他来阻止易沉楷。
“是,年终我就宣布辞职。”易沉楷回答得坦荡镇定。
“你敢?”易家奇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
易沉楷没有反驳,只是笑笑。
易家奇心里却是一凉,他知道,易沉楷敢。
这一次,他都不屑用手,直接用拐杖指着苏画:“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易沉楷拨一开了他的拐杖,将苏画拥进怀里:“是,为了我的女人。将来,如果你能接受她,我们会每年回来看看你,如果永远不能接受,我们也可以永远不回来,免得碍你的眼。”
易家奇气得直喘粗气:“逆子,逆子!”
他又看向苏画,恨不得用眼神挖出她的心来。
苏画似乎已经感觉到那种剜心的疼痛,避开眼去。
站在一边的魏庭,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悲哀。其实,只要易家奇肯换个眼光看待苏画,就不会觉得她不可接受,而接受了她,他的儿子也自然会留在他身边,做一个他希望的孝子。
一性一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真的是经典而一精一辟。
158 可怜天下父母心
易家奇在极度愤恨和失望中走了,魏庭叹了口气,也离开了。十楼只剩下了易沉楷和苏画。
他低下头看怀里的她:“好了,我们就快离开了,今天这样的委屈,你以后不会再受。”
苏画咬着唇,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低哑:“我这样……算不算毁了你的事业和亲情?”
易沉楷抱一紧她,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画儿,人生的事业就像爬山,当你爬上一座峰顶,你也许会以为,你已经站在最高点了。但是其实,只要你舍得放弃,下山之后,你还会看见前面更高的山。”
苏画手指的力道,松了一些,想要抬起头看他,他却不让她动:“而亲情,只有我一切都顺着我爸的意思,他才会觉得我孝顺。但是那样他的人生圆满了,我的人生却萎一缩了,那是真正的亲情吗?那还不如隔得远一些,距离产生美,或许再见面的时候,大家反而多了一份亲密和平和。你说对不对,画儿?”
苏画不说话,只是把脸往他怀抱的深处钻了钻。
他轻笑:“画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会好好地一爱一他,把我小时候没有得到过的父一爱一,全都给他,那样,我会觉得好满足。”
苏画的眼睛,因为这句话湿了,她心疼地抱一紧他:“小易,以后有我来爱你。”
易沉楷轻一吻她的额发,叫她的名字:“画儿,我们会永远这么幸福的。”
那天晚上,易沉楷坐在旁边,苏画给家里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苏妈妈,她听见女儿带着甜蜜的笑意的声音:“一妈一,我今年要带一个人回家,你要多准备些好吃的啊。”
苏妈妈在那边笑;“怎么?总算舍得给我们看你男朋友啦?”
呃……在父母的想法里,她还只是一交一 了男朋友,可是……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顿时心虚,她已经“擅自”答应了易沉楷的求婚……
“一妈一……我明年……我明年……”苏画吞吞吐吐半天,“打算结婚”那四个字始终没能说出口。
电话却被易沉楷凌空抢了去:“伯母您好,我是苏画的男朋友易沉楷,我想在明年娶苏画。”
苏画在一边涨红了脸干瞪眼,哪有这样的?面都没见过,就说要娶人家女儿,还要看人家同不同意才行嘛。
苏妈妈在那边愣住,半天才说:“这……我要跟苏画的爸爸商量一下。”
“我跟苏画过两天就回家了,看家里需要些什么,我们带回来?”易沉楷这话说得很顺溜,好想他已经是人家女婿一样。这种自来熟把苏妈妈也给误导得感觉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孩子家别乱花钱。”
易沉楷听见“孩子”两个字,心里挺暖和,张口就说:”那行,一妈一,我们自己看着买吧,过两天回家见啊。”
就这样挂了电话,苏妈妈半天了才回过味来:嘿,这小子,一上来就这么直接,让人都懵住了,连身家底细都忘了问!
易沉楷在这边得意洋洋地楼过苏画:“一切搞定!”
苏画撇了撇嘴:“脸皮真厚,面都没见过呢,就叫一妈一。你看进了我家门,我爸一妈一不把你轰出来。”
易沉楷脖子一拧,眼神望天:“瞧瞧我这一表人才,哪家岳父岳母不抢着要?”
苏画呕得直翻白眼。
天底下的自恋狂,易沉楷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第二天,苏妈妈自然是忍不住打电话给苏画,补充了解易沉楷的情况。
苏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易沉楷是他们一个公司的,却没有说他是董事长的儿子,自己的老板。她并不想给父母讲述这一年多来她在华易遭受的不堪,让父母误解或心疼。
苏妈妈又问了易沉楷身高几许,长相如何。苏画也只是笑着撒娇:“一妈一,过两天你不就看到了吗?”
苏妈妈打趣苏画:“哎哟,该不是长得拿不出手吧?”
苏画刚想维护易沉楷,却听见妈妈的声音,变得郑重:“画画,其实只要他对你好,就算真的丑点穷点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当父母的,不会看重这些,最重要的是你觉得幸福。”
苏画轻轻地说:“一妈一,他对我很好,除了你和爸,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那我和你爸就放心啦。”苏妈妈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变得轻松。“好了,我们要出去办年货啦,迎接我们家女婿回来。”
苏画在这边笑。
苏妈妈的眼睛,瞟了一下正在看电视的丈夫,这个时候已经在播他最讨厌的电视购物广告,却还没换台。知道他其实一直在悄悄地听她和苏画打电话。苏爸爸是个沉默的人,苏画小时候,常常会抱怨他不像别人的爸爸,那样把女儿一宠一 成手心里的宝。可是只有苏妈妈知道,每次苏画拿回来的每张奖状,苏爸爸都会一个人戴着眼睛,在灯下看好久。而苏画从小到大的每一张照片,苏爸爸都是细细地在背面写明何时摄于何地,然后按顺序一张张放进影集,锁在他的一抽一屉里。苏画烧写给一江一 岷的日记的那天,苏妈妈听见,他在床 上翻了半夜的身,还有隐约的叹气。
“老苏,你放心,你女儿这次找的人,应该没错。”苏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爸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一边的苏画,挂了电话,也一个人沉默良久,直到易沉楷出来,拍她的头:“怎么了,画儿?”
她才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没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让父母很担心。”
在父母心里,她是个执着倔强的孩子,所以父母总 是在害怕,她会受伤,她会死扛着自己的痛,咬紧牙关不说话。
这样想来,她是不是不孝?
易沉楷从座位上把她拖起来:“以后他们就不会担心了,有我帮他们看着你。走走走,帮咱爸咱一妈一买东西去。”
“你倒叫得亲一热。”苏画好笑,一只手拿过自己的包,随他出去。
他们手挽着手,去给父母买东西,一心期待着回家。
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准备启程的那一天,命运的轮盘,发生了悲伤的逆转。
159 此情迢迢
回家的那天早上,苏画一醒来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太好啦,以后我再也不用去华易那个鬼地方啦。”
易沉楷好笑地敲她的头:“昨天我也只是批准你辞职而已,过完年我们还要去一交一 接的。”
苏画钻进他怀里,拱了拱:“反正一想到不用再看见那些人,我就好高兴。不过我估计他们现在也高兴着呢,不用看见咱俩了。”
从易家奇那天来闹过,易沉楷要走的消息就已经在华易传开了。那些老华易人,觉得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无不欢欣鼓舞。新进来的人,也开始准备自己的退路。
昨天易沉楷在年中大会上辞职,并未引起哗然,大家都是各有各的打算。
易沉楷拍拍苏画的背:“别赖床 了,不然一会时间来不及了。”
苏画又在他怀里腻了会,才起床 收拾东西。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早饭,拎着大包小包,打算出门。
就在这时,易沉楷的手机响了,他无奈地将手上的东西一交一 给苏画,接起电话: “喂,哪位?”
只听了两句,苏画就看见他的脸色,煞白如纸。
“戚叔叔病危?”
易沉楷不相信地重复,一边的苏画,心在瞬间沉了下去。
等易沉楷接完电话,他已经是神情慌乱,他握了握苏画的肩膀:“画儿,我们今天不能回去了,戚叔叔病危了,肺癌末期,我必须赶过去。”
苏画点头:“嗯,你快去吧。”
易沉楷什么东西都没顾得上拿,就往电梯口冲去。
苏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有种强烈的不安,她好像觉得,他这一走,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她嘴唇翕动,发出了一个单音,却又告诉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不懂事,没有叫出那个“易”字。
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里。
许久,她才慢慢地转身进房间,关上了门,给家里打电话:“一妈一,我们今天回不来了,沉楷他……”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戚宗胜和易沉楷的关系。想了一会才接着说:“沉楷他亲戚病危了,他得去看。”
苏妈妈在那边教导苏画:“这么大的事,你也该跟着沉楷一起去看望,你马上就是他们家的人了,要懂事一点。”
苏画的眼泪快要滴下来,倘若妈妈知道这其中的真实关系,此刻该会是怎样的心疼。
她捂住嘴,平静了一下声音,才轻轻答应:“哎,一妈一,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放下电话,她就那么抱膝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等待易沉楷的消息。
易沉楷是在当天下午两点来到戚宗胜所在医院的。刚一推开病房的门,戚安安就跑过来,哭看扑进他的怀里:“沉楷哥哥……我爸爸他……”
易沉楷拍了拍她,将她推开,走到病床 前。
戚宗胜插着氧气罩,紧闭着眼,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而他的妻子,紧一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手心里,哭得快要昏死过去。
易沉楷轻轻地叫了一声:“阿姨。”
戚母回过头来,看见易沉楷,立刻紧紧一抓住他的胳膊:“沉楷啊,你戚叔叔如果不是为了等你,只怕是……早就已经……”
而床 上的戚宗胜,似乎听到了妻子叫的那个名字,慢. Y ? 慢睁开眼睛。
他的手,努力地往上抬,似乎要抓住什么。
易沉楷试探地伸手过去,他立刻用了全身仅剩的力气,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嘴唇在颤一动,好像在说话。
易沉楷俯下一身去,贴近氧气罩,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戚家……我就……一交一 给你了。”
易沉楷怔住,戚宗胜的手,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骤然松开,滑落床 铺……
他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去了。
“宗胜。”
“爸爸。”
房里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门被撞开,易家奇闯了进来,看见屋内的景象,老泪纵横:“宗胜啊,你怎么走在我前面了?”
易沉楷也和他们同样悲痛,却又不明白,为什么戚宗胜会说,要把戚家一交一 给他。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戚宗胜的律师,过来宣布他的遗嘱。
“将我名下所有财产,全部传给我婿易沉楷。”
在场的所有人,听见这句话之后,都被震住了,目光惊愕地集中到易沉楷身上。就连戚宗胜的妻子,也没有想过,丈夫会做这么破釜沉舟的决定。
戚宗胜,居然一分钱都没留给他的妻女,而是全部一交一 给了易沉楷。
这该是怎么样的决心和信任!
易沉楷呆滞地站着,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茫然地望着律师,期待着律师说,这一切不过是个错误……
一直到他走出医院,头依旧是昏沉的,今天的一切,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他简直无法反应。
可是,刚一到医院门口,早已得到戚氏暗地里通知的多家媒体潮水般涌一向他,他在人群中,几乎站不住。此起彼伏地闪光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用手遮住眼睛,却有记者挤到他面前,硕一大的麦克风直伸到他面前:“作为戚氏的接班人,您有什么感想?”
他想要从旁边躲过,却又有另外的人堵住了他的路:“戚总将他的全部财产都传给了你,能说说你的感想吗?”
人人都找他问感想,而此时,他的心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感想!
有几个人跑过来,护住易沉楷:“易总,我们从后门离开。”
易沉楷被他们拥着退回医院的大厅,有保安堵住了门。
来的人中间为首的,对他鞠了个躬:“易总,我是戚氏的常务副总,吴慈民。奉戚总的遗命,请您回戚氏主持大局。”
他身后的人,都弯下腰来,有哽咽声响起。
易沉楷看着他面前的这些人,只觉得无措,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为什么戚氏会变成他的责任?
戚宗胜的遗嘱,仿若泰山压项,让人全身失了力气。
就在当天傍晚,有动作快的媒体,已经将新闻传上了网,标题赫然醒目:
药业大亨传遗产于女婿未留妻女一分钱。
下面,还配有易沉楷的照片,以及遗嘱的内容。
其他的报纸,也无不连夜赶工,打算作为明日的头条。
戚宗胜生前布下的细密的网,至此开始收口,要易沉楷逃脱不得。
易沉楷,成了所有人眼里,他戚家命定的女婿!
而所有人中,也包括苏画。
苏画那一天,一直没等到易沉楷的电话,而她又不能在这样的时候,打电话过去。
晚饭什么都没吃,倦倦地坐到电脑前上网。
当她看见那条醒目的标题,身一体一震,用颤一抖的手点开,易沉楷的照片,刺痛了她的眼睛,泪流了下来。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站起来就去拿手机,起得太猛,椅角撞上了她的膝盖,生生地疼。她的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疼痛,更加汹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易沉楷就在今天早上,还是她的一爱一人,他父母的女婿啊。一天之间,却成了戚安安的未婚夫,戚氏的继承人!
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冲到沙发边拿起手机,就那么疯了似的,一遍遍地拨,可是每次在铃声之后响起的,都是那句:“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而易沉楷的手机,在刚才的拥挤和慌乱中,遗落在医院门口,被保安捡到,此时正躺在医院前台的一抽一屉里。
苏画在那个冷漠的女声中,慢慢崩溃,她抱住自己的头,蜷在沙发上,只觉得在这样一温一 暖的房间,依旧冷得发一抖……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她惊喜地去拿,却看见屏幕上闪着的名字,是王瑜。
“怎么回事啊,苏画?我怎么在网上看见易总继承了戚家的财产?”王瑜焦急地问。
苏画惨笑着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也不等王瑜再说话,苏画就按掉了电话。
可是没过几分钟,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魏庭,苏画已经不想接,她知道,魏庭想问的,一定是和王瑜同样的问题。
而她的答案,也是同样的:“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多么荒谬,自己的一爱一人,突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夫,而她却对其中的缘由,一无所知。
她忽然又想起了父母,他们知道易沉楷的名字,也知道他是华易人,父亲又有上网看新闻的习惯,会不会……
她开始焦躁,惶惶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头快要炸开。
最后,她伸手关掉了手机,然后将它扔到离自己最远的沙发垫子上,用盖毯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很快便浸一湿了毯子……
而易沉楷,这个时候正坐在戚氏的会议室里,其他人汇报戚氏情况的声音,似乎都只是在他耳边绕了一圈,便又渐渐远去,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手机,现在,他最想听到的是苏画的声音,他迫切的想要把这一切,告诉苏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但是,摸遍了全身所有的口袋,却没有手机的踪影。
他慌了,突然站起来:“我的手机呢?”
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看着易沉楷。?y .
易沉楷却只是自顾自地回想,他终于想起,在被记者拥挤的时候,似乎有东西掉 . Y.出了他的口袋。
他要回去找!
推开椅子,他就往门口走,吴总看急地站起来拉住他:“易总,您要去哪?”
“医院。”易沉楷甩脱了他的手。
可就在他走出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一声悲怆的大喊:“易总,您不能辜负了戚总的托付啊。”
易沉楷的脚步顿住,闭上眼睛,想起了戚宗胜临死前,是怎样用尽全身的力气紧一握住他的手。
戚叔叔,你为什么要将这么重的嘱托,压到我肩上?
易沉楷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痛色。而几位副总,已经过来,脸上一片恳求,如同戚宗胜当时的表情。
易沉楷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回到了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会议桌的首席。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
易沉楷甩下所有人,直奔医院。
当他拿到手机,看到上面的十几个苏画的未接电话,心快要急得裂开。他一刻不停地回拨,却是关机。
他又拨家里的电话,一片忙音,苏画在进卧室之前,拔掉了电话线。她此刻,害怕一切的铃声,似乎已经有焦虑症。
易沉楷放下电话的时候,懊恼地捶着医院的咨询台,坐在里面的值班护一士 ,惊恐地看着,这个快要发疯的人……
第二天早上,苏画是在小腹的疼痛中醒来的,腿一间似乎有东西流一出。
大概是例假来了,这样的时候,她的脑袋已经混沌地无法计算经一期的准确时间。只是慢慢爬起来,打算去洗手间。
可是,刚刚下床 ,腹部就再次撕一裂般的痛,她一阵晕眩,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
她只好又躺回床 上,可是疼痛并未缓和,她疼得整个人蜷成一一团一 。而一温一 一热的血,从她身一体里汩一汩流一出,越来越猛,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一抽一空了,这种剧烈的疼痛开始让她觉得不对,她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打电话求救。
她艰难地挪向,离卧室门最近的座机,拨120 之前,她居然想要拨电话给易沉楷。可是拿着电话,她却凄然一笑,他的电话或许还是接不通,就算是通了,他又能赶得及回来救她吗?
她按下了120 ,勉强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
电话那边的医生,叮嘱她要打开一房门。
她的力气已经耗尽,几乎是一步步爬到门边,当她打开了门锁,终于彻底倒在了地上,她没有哭,只是惨笑,眼里的天光,一点点变得黑暗,直至熄灭……
泪已干,命如纸。
过往深情,从此迢迢。
苏画醒的时候,只见满目的白,不知是不是天堂。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样熟悉的声音:“苏画。”
她迟缓地转过眼去,看见了秦棋。
她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说话,只能无声地望着他。
他却是懂了,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我早上从家里出门,正好看见你被人从救护车上抬下来。”
苏画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口型。
“我-怎-么-了?”
秦棋的眼神里满是不忍心,可是苏画却一直定定的望着他。
他终于说出了她的病情:“你是宫外孕,大出一血,医生说,再晚半个小时,你可能就……”
苏画闭上了眼睛,滑一下两行泪水。
宫外孕,她和易沉楷的孩子,只是一一团一 畸形致命的血肉,这是不是证实,他们的爱情,从来就不被上天所祝福?
秦棋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深,拿着纸巾,给她拭去泪水:“别伤心,苏画,你还年轻,后面……”
他没有说下去,他终究是说不出口,她和别人,还会有孩子。
苏画摇了摇头,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她和易沉楷,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他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而她,已经死过一次,再也做不回从前那个苏画。
秦棋看着她,深深地叹气:“他怎么没来?”
苏画的手术同意书上,家属一栏,签的是他的名字。因为苏画的身上,没有手机,根本无法联系到易沉楷。
那一刻,他是心疼却又愤怒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易沉楷在这样的时候,没有陪在苏画身边?
苏画没有回答,将苍白的下唇咬出一血痕。
秦棋没有再问,心里已经了然。
他抚一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乖,醒来就好,没事了。”
苏画努力地忍住自己的泪,艰难地时他说:“谢谢。”
秦棋看着她半晌,又叹了口气:“医生说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我回家去给你熬些鸡汤带过来,好不好?”
苏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感激地望着他。
为什么他总是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在一江一 岷的婚礼上痛哭,知道易沉楷和戚安安接一吻时的恍惚,还有现在,死里逃生躺在医院里。
为什么他总会在这样的时刻,从天而降?
秦棋看见苏画那样的眼神,心中一颤,这一天一夜 守着她,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句话,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苏画,如果你愿意,以后让我来照顾你。”
苏画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温一 暖,却清醒。她别开了眼神。
爱情不是简单的替换游戏,并非由你换到他,就可以再轻易地由他换回你。
她和易沉楷,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的路,又怎么还回得到,她和秦棋,人生之若初见的原点?
秦棋怔怔地看着苏画,心里一痛,转身离开。
苏画偏过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片淡墨。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现在,是临近清晨,还是刚过黄昏?
那个人,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戚安安,并肩站在灵堂上,为他们的父亲守灵?
她凄然地笑,她和他的故事,已经恍若隔世的梦。
易沉楷此刻,没有守灵,而是在房间里,一个人焦躁地来回走。
他从拿回手机到现在,给苏画打了无数次电话,可是始终关机。他又将电话打给魏庭和王琦,他们也同样和苏画断了联系。而那天打给苏画父母的电话,又是用她的手机拨的,他不知道号码。
苏画和他,就这样彻底失了音信,如同风筝断了线。
他好担心那个傻丫头,在听到他继承戚家的消息后,她会做出怎样的傻事?
眼看着天空,又一次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已经来了,可是他的画儿,却依旧没有消息。他再也呆不住,冲下楼去。
可是刚走到大厅,就看?Y ? 见戚家母女,正等在门口。
戚安安跑过来,硬抱住他的胳膊,泪眼婆娑:“沉楷哥哥,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戚母也踉踉跄跄地过来,抓住他的袖子,眼神悲戚:“沉楷,算我代替你死去的戚叔叔求你留下来,戚氏不能群龙无首啊。”
易沉楷看着这对哭作一一团一 的母女,闭了闭眼,长叹口气:“我处理我自己的事情,会回来的,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扔下戚氏。”
戚安安还待纠缠,却见母亲扫过来一个凌厉的眼色,她松了手。
戚母热泪盈眶,神情激动:“我就知道,宗胜不会看错人的,沉楷,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啊,我们相信你,就像死去的宗胜一样。”
时时处处,她都把戚宗胜挂在嘴边,叮嘱易沉楷,不要忘了他的临死托孤。
易沉楷沉重地点头:“我会帮助戚氏平稳过渡的,但是我现在必须马上走。”
戚母立刻拉着戚安安,让开了路:“沉楷,我们等着你回来。”
易沉楷一路飞奔出门,没有看见身后戚母的眼神,从悲戚里,透出一丝狠绝。
戚安安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母亲抓得生疼。她轻轻地动了动,叫了一声:“一妈一。”
戚母回过头来,眼里不似平日里的慈一爱一,而是森然,那眼神,让戚安安在一瞬间,不寒而栗。
“安安,你的婚约,是你爸爸用命换来的,所以你到什么时候,也绝对不许放弃,听到没有?”
戚安安呆在那里,望着自己的妈妈。
戚母从上衣口袋里,拘出一个纸包,举到戚安安眼 ? ? 前:“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戚安安茫然地摇摇头。
戚母将白色的纸巾打开,里面是一颗鲜红的药丸,边缘有溶解的痕迹。
“这是你爸爸吐出来的保命药。”戚母咬着牙,一字一顿,泪水盈了出来。
戚安安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她。
她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失声痛哭:“这是我昨晚,从一抽一屉的暗处找到的,你爸爸,在最后一段时间,为了阻断沉楷的婚期,放弃了吃药。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的情况,会恶化得这么快!安安哪!”
戚母撕心裂肺地哭,戚安安如同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凭母亲摇晃。她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远方,眼泪在刺痛中,无意识地往下掉……
她的父亲,竟然用他的生命,来成全她的幸福!
“爸爸——”她忽然大叫,推开了妈妈,直撞向柜子上,父亲的遗照。
戚母惊诧地去拉她,却滑了手,她冲向柜角,额上顿时淤青,流一出了鲜血。
“安安。”戚母抱着她,去看她的伤口。
她却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痛,只是望着父亲的照片,哭着一声声地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