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德瑞老王一爷便进了宫里,与刚喜得麟儿的皇上密谈良久。
坤宁宫内那位已死的女子身份已然查明,竟是随后怀胎的贤妃一娘一娘一,才八个月的身孕便早产了,据说产下的是个成型的男婴,只在外呼吸了不久便跟着母亲去了。
有风闻是产婆做了手脚致使贤妃丧命,也有人质疑贤妃一娘一娘一是被皇后所害,否则为何早产在坤宁宫……
总之众说纷纭,却不见当事人出来辟谣。反是贤妃一娘一娘一的一娘一家主事进了宫里。
暗卫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心惊,清澜和林嬷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暂时瞒下了讯息只劝婧怡安心休养。
皇上自抱了孩子去后便再无下文。这让婧怡隐隐不安,只拉着清澜的手不肯睡去。
“你便是能站起来,又能去质询皇上吗?不如养好了一精一神,到时再做打算不迟。”清澜替她掖好锦被,柔声保证,“我和嬷嬷自会替你留意着。有消息一定会叫醒你。”
婧怡闻言有些不甘,却也无法只得恨恨紧闭了眼睛,终是疲倦已极沉沉睡去。
清澜微微叹了一口气。
约莫三四个时辰后,婧怡却被用力摇醒,勉力睁开眼睛,见众人都笑吟吟的看着她。林嬷嬷带着众人磕头跪拜:“恭喜皇后一娘一娘一,皇上已然立您诞下的皇儿为北峥太子,并诏告了天下!”说着抹着老泪,止不住喜极而泣,“您终于熬出头了!”
婧怡闻言怔怔疑似在梦里,不由转头看向清澜。见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唇,直至感到疼痛,眼睛渐渐朦胧起来。
清澜握了握她的手:“这是真的。太子的字是德瑞老王一爷取的。字宏毅,乃大智大勇大毅力之意。皇上还命人雕了一块玉给太子,又派人送了好多东西来。”说到后来,清澜却是声音低不可闻。
婧怡果然神色一喜,随着清澜诉说,却是脸色渐黯。他没有来吗?
“贤妃在坤宁宫难产而殁,想必皇上此时正在处理此事。”不顾林嬷嬷在一旁打眼色,清澜终是说了出来。今时不同往日,太子定下之后,婧怡地位已难以动摇。此事又多少事关婧怡。皇上的做法虽然狠厉了些,却也最终保下了太子,身为一国之后、母亲和妻子。婧怡应该知晓前后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婧怡立时从失望中回过神来。当日被皇上秘密送至此处后便万事不知,难道那坤宁宫中假扮自己的竟是贤妃?
“暗卫探听得知,你阵痛开始没多久,宁贤妃便也见红了,皇上安排她转移进了坤宁宫中待产。此事做得密不透风。恐怕被瞒在鼓里的不在少数。种种迹象来看,太后和甄太妃都派了人或明或暗地前去坤宁宫探过。也许只有已死的贤妃或是宁家主事心中才知晓真相。”
清澜眼神有些微黯,继续道:“出事后,宁家并无丝毫声息,反而被皇上慰勉加封国公,宁老太爷在宫里的一个孙女袭了她姐姐的位份。昔日的宁贤妃已然走得全无声息。半点不曾留下什么。”
这里面,或是已定的权益交换,或是一阴一谋被害。总是牺牲了一个女子和婴儿的一性一命。这场悲剧中,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婧怡不是那个被舍弃的牺牲品。
婧怡勉力坐起身来,淡淡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清澜,我想派人查清楚。”
林嬷嬷闻言大惊,刚要劝阻却被婧怡拦下:“嬷嬷。在这宫里我虽然没输,却也不曾真正赢过。我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凶险吗?最危险的时候自己都挺了过来,想必他也不会小气至此。满足一个做出过大贡献的女子一点小小的好奇心,他应该有这个肚量吧。权衡利弊,自己价值不小呢。婧怡轻轻扯开一抹微笑,眼神却是森冷一片。
清澜叹了一口气,安慰劝道:“小心总无错。至少在此事上,我们的安排都不如他周密谨慎。贤妃的死因不明,我只担心是有人动了手,八月生产虽然极为凶险却也有几分存活的希望,未必就真是难产致死。”顿了顿道,“你要早些养好身一子,护好孩子才是。”
说话间,已有宫女将明黄色的襁褓抱了进来,林嬷嬷忙伸手接过,满脸欣喜地抱给婧怡看。
孩子许是刚吃完一奶一,睡得十分香甜。五官依稀有着婧怡的模样,柔软的稀少黑发服贴在娇一嫩肌肤上,让人心怜得很。婧怡紧紧抱着他,满眼都是慈一爱一。
清澜出宫时,白老还未离开。两人一起坐了马车驶向小院。
“孩子眼睛睁开了吗?是什么瞳色?”白老抚了抚须,不经意的问起。
清澜摇了摇头:“我走时睡得正香呢。众人都是踮着脚尖走路,谁敢吵醒太子殿下?”想着不由抿嘴笑。这么小的孩子已是颇能震慑人了呢。
白老闻言轻轻颔首。
不一会儿马车已到了院门口,白老下了车,待清澜命车夫转头时又道:“回头待那婴儿睁了眼,你辨清眸色再来告知老夫。”
难道有不妥之处?清澜怔愣了一下,正想开口追问却见师傅已然悠然走远。强自按捺心中疑问,命车夫往王府方向回去。
一进宁云居,便觉周边喜气洋洋与往日大不相同。果见公公与婆婆言笑晏晏,连多日练兵不见的祈峻都坐在下首,似是等着自己回来。
清澜都有些诚惶诚恐了,端正行了个礼,便退至祈峻身后。
“峻儿媳妇坐下吧,此次多亏你请了白老一起去,行一事又稳妥缜密。我北峥才能喜得久盼佳音。”德瑞老王一爷一脸慈和,畅笑起来。
“皇上也是不容易,这般年纪才总算有了后。”老王妃抹了抹眼泪,示意清澜近前,伸手拉住她,“做一娘一的谢谢你。”低声附耳一句,却是清清楚楚地让众人都听到了。
清澜脸色微红。自觉有些惭愧,瞥眼见祈峻也在笑看自己,忙道:“多亏了师傅提点,皇上行一事周密。澜儿没做什么,至始至终不过拉着皇后一娘一娘一的手罢了。为母则刚,皇后一娘一娘一才是最大功臣。”
厅内气氛极好,三人听了清澜的话都笑了起来。
老王妃捏了捏清澜的纤手,愈发疼一爱一她:“在外可不能提皇上,别人赞美你都得认下才好。”话意里透着深意,却是一番善意的提点。
清澜一怔便明白了过来。静静点了点头。
“若不是宁贤妃一娘一娘一不听你劝告,不肯弃子保命,也不会落得母子皆亡的下场。”老王一爷突然插了嘴。
清澜不由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父王!我不同意!”祈峻倏地站起身来。将妻子拉至身后,“皇家秘辛多了,何必为此牺牲了清澜名声?”
“为大局牺牲个人蝇头小利,算不得什么?况且这反会添了儿媳医名才是!”父子俩等齐了眼睛,互不相让。
清澜微微在身后轻扯了一下祈峻的衣袖。却被他反手紧一握住了手。清澜抿了抿唇,虽然公公为皇室的遮掩让自己心里极不舒服,但看祈峻为她抱不平,心里还是微甜的。
“行了!峻儿说得对,皇家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我看你老头子是又钻了牛角尖了。非要把儿子媳妇儿一个个扯进是非里去!”老王妃说着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睛红通通的,惊得老王一爷呐呐的闭了嘴。
祈峻瞪了父王一眼。温言安慰母妃,却被她出言赶走。清澜被祈峻拉着一起出宁云居的时候,竟似眼花般看到婆婆冲自己眨眨眼,随即掩着绢帕隐隐哭泣起来,只不理会公公一脸的无奈。
清澜心中顿时好笑起来。不知不觉已被祈峻拉回了轩峻居。
一关房门,便被搂紧了腰肢。抱一坐在椅上,整个人被圈在了祈峻怀里。清澜不由红了脸,连着几日不见他,竟又有了小别胜新婚的感觉,身一子一下子慵懒下来,伏一在了他身上。
这几日真是累瘫了。身上累,心里更是累得慌。心思一放松,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只还记得喃喃道:“祈峻,别为了我跟父王吵……”嘴角却是一弯,露出了甜甜的酒窝。
祈峻亲了亲她的酒窝,微微叹了一口气。见她不一会儿便已睡得深沉,干脆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和衣并卧,将小妻子揽在了胸前,替她仔细掖好了被子。
望着这张柔美的睡颜,祈峻怔怔看了很久,方小心坐起,取过佩剑悄然出了屋子,往蒲苓居而去。
“决定了?”老王一爷听得响动,略一抬头,便重新垂眸看起了地图。
祈峻冷凝着脸点了点头。
老王一爷却似能看见一般,摇头淡笑:“你却是随了本王。”说着伸展了一下筋骨,站起身来,眯眼看向自己儿子,“我已然提醒过你。今时不同往日,他虽是你胞兄,我等却对他心思并无多少了解。据我看,他疑心病只会比先皇更重!昔日我手中不过几万兵将,先皇才对我放心。你我今日权倾朝野,你却知他会做何想法?”
顿了顿道:“妻子父母滞留京里,他才会放心些。”
祈峻沉默半响,还是摇了摇头:“此次一了结,我便托伤病推了兵权。如此才是长久之计。”
“你才刚满二十五!”老王一爷闻言瞪了眼。
“我带兵足有十二年了!”祈峻满不在乎,“旧伤难愈,复发时坐卧难立。如此理由足矣!”
ps:很久以前最一爱一看韩剧《人鱼小一姐》,弄不清女主身为编剧,为何怀孕八个月时写作时憋不出来泪流满面。现在自己也理解了,实在是外面十指飞舞,里面翻江蹈海,内外夹攻有些缺氧,写作状态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