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匆忙的穿衣下床。
小淅气息很急,喘了口气道:“今早叫门的丫鬟发现的,一尸一体已经冰凉了。川富正守着呢,太子不再府一内一,他让奴婢来请夫人过去拿个主意。”
哈,这一来二去的,我这女子倒是成了府一内一做主的了。
川富脸一色一黯淡的守在东厢屋外,见了我神情前所未有的恭敬,说:“殿下不在府里,川富不敢自作主张,还请夫人给拿个主意,这事要不要先通知修家?”
“我也做不了主,还是找到殿下定夺吧。”说罢转身对小杨道:“小杨,务必尽快告知殿下。”
走进屋一内一,昨晚我还来过这间屋子,可当时的我沉浸在小胜的得意与轻狂中,竟然忽略了修溦彻骨的绝望。
修溦闭着双目神一色一安然的仰面躺在榻上,脸一色一透明的白皙,了无生气,耳上的穗状黄金耳坠没了踪影。
我探上她的脉,没有脉象,死了,吞金而亡。
这骨子里柔一弱的女子在最无助的时候居然能下这么大的决心,居然能有勇气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她在乎浞飏胜过于自己的一性一命,她借着死亡把漩涡的中心推到我身上,她以死亡向我发起最后的反击,她用死亡来向浞飏示警。此时此刻她不在是地位尊显的太子妃,禁足东厢,她不过是失望绝望边缘徘徊的女子,唯一拿得住的便是自己的生命。
若不是我当日的莽撞,若不是我承认了自己的仇恨,仅凭猜测修溦未必会有此一招,未必会选择死亡。是我疏忽了,忽略了一个把一爱一情当作信仰的女子一内一心的能量。本想借机挑一起修家同凤家的争斗,本想借此来打击修家的名声。然而,修溦一死,这一切都结束了,反而使修家有了发难的理由,也同时把我自己陷入了最不利的境地。
修溦,是我小看了你。
那琉璃灯一内一红烛燃尽,竟是一桌红泪泣血。修溦,死亡未尝不是种解脱,你知道吗,有些人连死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愣神间,见眼前人影晃动,三名男子俱是急速奔向修溦的一尸一体,浞飏、修涯、宁宇。
只有身后的人默立不动,安静的站在我身旁。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没有眼神的接触,但昊殇的出现莫名的让我心安。
浞飏低声道:“确是自尽而亡,没有疑点,只除了这个。”浞飏举起修溦的右手,手心中是一个血迹斑斑的“冤”字。使用指甲一笔一划深深的刻在手上的。我听到了男子一抽一涕的声音。
浞飏转过身来,脸上的茫然之情尚不及退去,和慢慢涌现的悲哀之情相交一融,竟让我觉得陌生,他问我:“怎么回事?”
我一时语塞,原本想好的说辞竟然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宁宇已经冲过来抓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一侧的墙上,眼底风云狂涌,看我的眼神无比怨恨似要把我生生活吞,冲着我吼道:“说,你昨夜到底和修溦说了什么,为什么非要一逼一死她?”
我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血直直的涌上头。突然,一只手拂开了宁宇的钳住我的手,身形俊秀的脊背把我护在身后。冰冷的空气重回肺中,我捂着嘴咳嗽起来,却震惊的看清了救下我的人的侧脸,昊殇。
昊殇面一色一温润清冷,淡淡的眼光中却透着我从没见过的真切与坚实。他说,对着宁宇,“你冷静点,没有证据谁都是清白的,有我在,由不得你妄为。”
宁宇脸一色一一暗,便要冲过来。修涯出手拉住了他,眼里也是撕一裂般的悲痛,却比宁宇多了几分清醒,“宁宇,不只有你一个人伤心,我是修溦的哥哥你忘了吗?我的难受不会比你的少,但是若是修溦还活着,她会愿意看到我们这般没有理智的乱来吗?”
宁宇这才安静下来,但眼睛依旧满含怨恨的盯着我。
浞飏开口,在他安静的看着我被宁宇勒得几乎窒息后,他依然言语冷然的对我说:“我想听你说。”
你想听我说?我在这悲伤的气氛里不合时宜的冷笑,听到自己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这四个男人身旁,我说:“一切的话昨夜我已经说过了,不知殿下还要泫汶说什么?”
在这个时候,除了默默护着我的昊殇,最冷静公平面对我的竟然是修涯。他对我说:“泫汶,这不是任一性一的时候,现在的情形下你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人,有什么话不要赌气,说出来。看看修溦,因为与浞飏斗气,到死我们都不知道她心里想说的话,令她蒙受不白之冤。泫汶,修溦的路不要再重复了。”
修涯说得极慢,声音很低,却在我心里激起片片涟漪,泪就是在这种情绪下不自觉的盈一满眼眶。
我昂着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一出,冷冷的说:“在你等眼中泫汶不是狡黠的女子吗,怎地,一一夜之间,我会愚蠢的把自己至于这般境地。一逼一死修溦对我有什么好处?”
宁宇道:“若是修溦以死告警呢?”
“那大人以为泫汶有怎样的一阴一谋值得姐姐这样牺牲呢?”
宁宇语塞。
浞飏看着我,眼底掠过些许探究,眸深一色一冷的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没有人说是你的责任,我们不过是想知道那晚你同修溦说过什么,毕竟你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
我眼光掠过宁宇讽刺道:“这便是殿下口中的相信吗?”
浞飏脸上浮现几丝怒一色一,走过来狠狠拽着我的胳膊,怒道:“已经不仅仅是一条人命了,你还在计较这些小事吗?”
“小事?殿下认为自你口中一味的试探对泫汶而言是小事吗?修溦为何伤心欲绝殿下当真不知吗?”
闻言,浞飏微愣,眼中首现痛一色一,不待说话,便被迎面一拳打的跌跌撞撞的后退。
修涯脸一色一铁青,迎面又是一拳,浞飏半边脸登时红肿,嘴角流一出一血来。修涯道:“不管你一爱一不一爱一修溦,你既然娶了就应该保护她,让她平白受冤不说,还一逼一得她绝望自尽。浞飏,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说你是相信她的。”
浞飏木立不语,倒是昊殇站出来道:“修涯,这是不能全怪殿下,没有确实的把握为修溦翻案之前,殿下不轻易开口是最理智的选择。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修涯笑道:“是呀,你二人俱是冷静理智的人,不会感情用事。可是结果呢,是修溦还是凤悻红活下来了?”
沉默片刻,浞飏才道:“现在关键是揪出幕后之人,是谁嫁祸修溦害她冤死的。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修涯静静的看着浞飏良久,才搂过浞飏的肩道:“是,我们决不能让幕后之人得意。”又悲哀的看着修溦,低声说:“修溦你放心去吧,哥哥不会让你无辜冤死的,你的冤屈哥哥一定给你讨回来。”
好一幅兄弟情深。我心里冷笑,面上无一色一道:“泫汶非清白之人,就不在此招人生疑了。几位爷若是得了证据,随时可来水汶阁抓人。”
说罢转身离去,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浞飏的手似乎想伸出来拉住我,却绵一软无力的恰好与我擦肩而过。
刚刚迈出东厢院门,便迎面撞见一人,一干宫女簇拥下的王后修莛,她神一色一匆忙面带悲楚,见了我立马转换表情,怨毒之情油然而起。
然,她没做停留,只在于我擦身时低声说了一句话,言语狠厉的冰冷。
她说:“你竟敢向修溦下手,瑭姻,这可又是你一逼一我的。”
回到水汶阁,修莛的这句话依然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我左右思筹却不得所解,实在是看不出她在哪里布好了局。
小淅已经端上了午饭,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一色一味俱佳,我却如同嚼蜡,没有丝毫味感。倒是几只蚊虫恼人的紧,嗡嗡的在我眼前飞来飞去。
我对小淅说:“待会得空弄些熏香来,这都什么季节了,怎么还是蚊虫不断的。”
小淅道:“夫人您不是不知,这几只蚊子自入春便开始闹腾,熏香不知换了几回了,依旧熏不死。要说这生命力顽强的,活的时间最长久的,谁也比不上咱水汶阁这几只。”
我哪里还有心情惊异这几只生命力惊人的蚊子。修溦这步死棋走的我措手不及。
草草的吃过午饭,顿觉困乏,身心俱疲,歪在软榻上渐渐睡意朦胧。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突兀的心悸,一丝不详的惊慌浮上心间,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一睡差点便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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