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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__第400章

第三百九十一章游玩(上)

和五夫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把地点定在了贞姐儿的丽景轩。

那里花木扶苏,既不十分偏僻,又不十分喧闹,的确是个好地方。她们两人虽然是长辈,但都是子活泼的人,带着贞姐儿玩正好。

十一笑着帮她们准备当天祭拜的东西。

贞姐儿则跟在七和五夫人身边,一会去暖房里选鲜花,一会到二夫人那里选焚香,以至于四亲自来府里接七

“……玩起来就没个谱了,到我那里露了个面就不见了人影。”她端坐在太夫人炕前的太师椅上,笑容矜持而 和,“看到您这里一番热闹景象才明白。”

“她喜欢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太夫人见四气度娴静,有大家之风,觉得罗家的女儿都挺不错的,“你也不用担心,就让她在我这里玩几天好了。”

并不是真的要把七揪回去。就是揪回去了,她还是要溜着出来的。只是怕太夫人嫌七没有规矩,所以才走这一趟的。

客气了几句,太夫人就端了茶,让她们年轻人自己玩耍去。

十一请四到自己屋里坐下,听到消息的七和五夫人这才赶到。

见七的裙摆上还沾着两根青草,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则拉着胞姐的手撒娇:“若大一个院子,不过我和朱安平两个人,闷也要闷死了。”

五夫人也在一旁道:“四姐,我们在一起正好做个伴。”

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嘱咐了她几句,也就不提让她回去的事。

和五夫人都露出欢快的笑容,像待字闺中的少女,哪里还有一点为**为人母的沉稳,却更符合两人的年纪。

留在罗家吃了午饭,就要回去。十一知道她要回去吃药,送她到垂花门。四却没急着上马车。

“留七在这里住几天,你就劝她回去吧!”她低声道,“她和这次出来,曾和婆婆生气。”

十一有些吃惊。

她一直没有机会和七单独说话。

微微颌首:“不管怎样,毕竟是她婆婆,她总要给个台阶人家下。”

“我知道了。”十一道,“等过两天就劝她回去。”

轻轻叹了口气,上了马车。

却一直避着十一,十一也觉得这种事情急不得,与其让七带着怨气回去,还不如让她散散心,换个心情。吩咐宋妈妈安排厨房里做七夕节的巧果,又让琥珀去库房里挑了一张黑漆彭牙镶梅花纹的四方桌给她们祭拜,又挑了青花海水纹的碟子用来盛祭品,掐丝珐琅描金三足小鼎用来焚香。到了七月初六早上命人搬到了丽景轩。晚上在太夫人那里吃了晚饭回来,屋檐下随处可见盛着清水的大海碗,是为明天七夕节正午投针用的。

“哪个是你的?”徐令宜想到刚才在太夫人那里时的情景。

七夕节还没有过,徐令宽和七已经开始想着怎样过中元节了。却没看见十一有什么动静。

“我还没准备!”

实际上是对此不太感兴趣。

水在中庭露一晚,丢了小小的绣花针下去,因为密度的关系,多半都会浮在水面。

徐令宜没再多问,和十一进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给太夫人请了安后,她辞了和太夫人说得欢快的七、五夫人、二夫人等人,先回了正厅。

几位管事的妈妈早已立在了屋檐下。

先说了正事,然后十一笑着吩咐琥珀去拿巧果匣子:“……每人两匣子,是个小意思。给大家过节。”又道,“在点春堂后面摆了两桌酒席,让宋妈妈陪着大家乐呵乐呵。”

妈妈们纷纷起身道谢,脸上已露出欢欣的笑容,过节的气氛扑面而来。

十一笑着去太夫人那里吃午饭。

一路上不时见到在太下晒头发的丫鬟、婆子。

回到屋里,除了去陪着管事妈妈吃饭的琥珀,竺香、绿云、红绣、雁容等人都围在一起投针。

看见十一进来,大家立刻散了开来。

“谁的针沉下去了?谁的针浮着?”十一不以为然地笑问。

大家都松一口气,有平常与十一接触不多的小丫鬟笑语盈盈地道:“竺香姐姐和雁容姐姐的沉下去了,绿云姐姐和红绣姐姐的浮着。”

“哦!”十一笑道,“都看见了些什么?”

那小丫鬟笑道:“绿云姐姐的像莲花,红绣姐姐的像狗尾巴花。”

红绣听着涨红了脸:“夫人别听她乱说,我的哪里像狗尾马花,分明就是凤仙花。她不懂又瞎说。”

大家都笑起来。

热闹的气氛总能感染人。此刻十一才有些后悔,应该也摆上一碗水试试自己的针是浮在水面还是沉在碗底的。不过,这也是现代人的通病,对传统的节日早没了漏*点。

她笑着进了屋,免得她在场大家都拘谨。

睡了午觉起来,小丫鬟们还沉浸在投针的喜悦中,屋里的气氛也因此而变得欢快起来。

十一绣了会花,看着时间不早,梳洗一番,准备去太夫人那里。

有外院的小厮求见。

“夫人,侯爷说,等会和五爷、朱爷一起去逛西大街,让不用等他们吃饭了。”

十一点头,去禀了太夫人。

“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太夫人听了不以为意,说起中午二夫人和贞姐儿投针的事:“怡真的沉了,贞姐儿的浮着。像步摇,十分好看。可惜你不在。”

正说着,五夫人和七手挽着手进来。话题又转到五夫人屋里投针的情景,到小丫鬟进来禀摆饭在哪里才打住。

几个人草草地吃了晚饭,往丽景轩去。

晚上夜风 ,弦月西挂,灯火辉煌,灿若星河,天上地上两相 映,一副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大家吃着瓜果,说些笑话,到了正午又对月穿针,却让十一得了个第一。

太夫人褪了手上的赤金绞丝镯子给她戴上:“这是头彩。”

五夫人和七在一旁嚷着“偏心”,太夫人被两人吵得没办法,笑着把杜妈妈手上戴的两枚金戒指褪了下来:“等会到我镜奁里挑两个。”然后递给了五夫人和七,这才安生。

杜妈妈也跟着凑趣:“那要随我挑。”

“随你挑,随你挑!”

惹了满院子的笑声,直到丑初才散。

徐令宜也刚回来。

递了个红漆描金的正方小木盒给她。

“是什么?”十一要开匣子,却被徐令宜拦住:“明天一起来看。”然后把匣子摆在了临窗大炕的炕桌上。

可能是在西大街买的什么小玩意。

十一心里虽然好奇,但还是陪着他耍花枪,第二天一早才开了盒子。

里面竟然是结了网的蜘蛛。

十一很是惊讶。

徐令宜正由小丫鬟服侍着穿衣,漫不经心地问她:“喜子网织的密不密?”

蜘蛛俗称喜子。

“密。”十一嘴角高高地翘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今年巧多。”

徐令宜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我等会和朱安平去顺王府,恐怕回来的有点晚,你不用等我了。”

怎么突然想到带朱安平去拜会顺王?

十一有点意外。

徐令宜干脆道:“太后昨天晚上又晕了。我给朱安平和顺王搭个线,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也可以互相关照。”

“您不是不喜欢家里的人和内务府做生意的吗?”十一忍不住道。

“我是不喜欢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徐令宜若有所感地道,“人生在世,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三尺。要记得水满则溢的道理才是。”

十一颌首,送徐令宜出门。

想着要找七说说话才好。

谁知道,没等她找去,七主动找上门来。

“十一妹你也别担心。”她坦然地道,“婆婆为我不生养的事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的。我无子,已占了一条。如若再敢做出不孝之举,就是有朱安平庇护我,世人的唾沫星子也要把我淹了。我来燕京走走亲戚,八月十五之前准回。”

十一晒笑:“我倒替你白白心了。”

瞪了她一眼:“你虽然从小就像个老太婆似的,可我毕竟是姐姐,不比你懂得少。”

十一听着有些啼笑皆非。

就央她:“中元节我想和五夫人一起去放河灯。你到时候帮着在太夫人面前说说话吧!”

十一有意和她蛮缠:“凭什么要我帮着你们说话?你们为什么不帮我说说话,把我约了一起去放河灯。”

讪讪然地笑:“你去了,谁帮着带歆姐儿?”

赶情是要自己帮着带孩子啊!

十一哭笑不得。故意道:“歆姐儿是五弟妹的掌中宝,心头肉,要是有个闪失,我可担当不起。不行!”

“哎哟,”七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可想到自己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死皮赖脸地求十一:“所以丹谁也不放心,只放心你啊!”

十一一愣:“是丹让你来说的?”

“不是!”七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道,“毕竟是七月半。她怕歆姐儿一个人在家害怕。不想去……我就说,请你帮着照顾歆姐儿。她这才没有坚持。”说着,语气又半带着强迫半带着撒娇地道,“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还不行吗?”

这几天安顿下来。会断断续续先把二月份欠的三更补上。

今天的加更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可能有点晚。

OO~

第三百九十二章游玩(中)

十一心中一软。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见她语气有所松动,大喜,忙道:“我们子时前一定回来。”

“我在五弟妹那里帮着看着就行了吗?”

连连点头:“有石妈妈,还有,你在那里看着,丹也放心些。”

十一点了头。

笑吟吟地拉了她的手:“我给你带麻婆子的酥饼回来吃!”

“你别闯祸就行了。”十一笑道,“麻婆子的酥饼我就不指望了。”

“我是那种闯祸的人吗?”七不以为然。

十一大笑。

徐令宜知道了蹙眉:“令宽和朱安平也跟着一起去吗?”

“嗯。”十一应道,“要不然我也不敢答应了。”

徐令宜没有做声。

太夫人听到两人要去参加孟兰节会,还要去放河灯,有点犹豫,听说十一答应帮着看歆姐儿,这才同意。

谁知道过了两天,徐嗣谆道:“先生说,孟兰节我们也放河灯。”

太夫人吓了一跳:“不行。七月半,鬼门开。气最重。”

徐嗣谆听了嘻嘻笑道:“先生说,就在我们家后花园的碧漪河里放。天黑下来就回屋去。我们自己做河灯。”

太夫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

之后徐嗣谆、徐嗣诫都投入到做花灯中去,让贞姐儿看着也心痒,说是帮两兄弟的忙,自己做了一盏荷花灯送给十一:“母亲,好看不好看?”

底座是木头,漆了大红的生漆,莲花瓣是用绡纱做成的,还在上面镶了几颗小小的琉璃。如果点了蜡烛,这些小小的琉璃熠熠生辉,倒像晨露,肯定很好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放起来。

“好看!”十一笑着让供在了西次间宴息室的窗台上,请贞姐儿再给做一个,“……我想给甘太夫人也送一个去。”

这是最好的承认。

贞姐儿高兴极了,兴致勃勃地做了两个。徐嗣谆听说了,送了一个兔子灯,徐嗣诫送了一个八角灯。

十一一一笑纳,送去了甘太夫人那里。

甘太夫人把贞姐儿做的莲花灯放在了堂厅的香案上,徐嗣谆做的兔子挂在了东次间,徐嗣诫做的八角灯放在了内室。过几天又让妈妈送了她亲手做的莲子糕、芙蓉酥、玫瑰饼过来答谢三人。

三个人兴趣更浓,把家里的小丫鬟、粗使的婆子都拉着做河灯。就连七和五夫人也闻风而动。徐嗣谆俨然成了总指挥,昂着小胸脯一下子使唤这个糊彩纸,一下子叫唤那个用沙子打磨灯骨,每天忙得 转,精神头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足。

家里热火朝天,倒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几份。

太夫人索道:“要不,我们到时候就在碧漪河上放花灯。看看谁的花灯最漂亮。我出二十两银子做彩头。”

和五夫人听了直缩肩膀,生怕太夫人把她们留在了家里。

十一看着好笑,跟着太夫人起哄:“那我出十两。”

和五夫人对视一眼,忙笑道:“我们不在家,可也不能扫了你们的兴,我出十两。”

五夫人立刻接了话:“我也出十两。”

太夫人哪里看不出她们的心虚,过节就是图个乐子。呵呵直笑,吩咐十一:“记得把她们两人的银子收起来。”

十一笑着应“是”,七和五夫人忙差人去开箱拿银子,当着太夫人面就 给了十一

这样一来就共有五十两银子了。

十一出主意:“不如评出个状元、榜眼、探花,再评几个上榜的。”

“这样好!”太夫人很是赞同,“大家都有个盼头。”

徐嗣谆知道了就和徐嗣诫找太夫人:“我们也算吗?”

“你是主子,怎么能和仆妇们争利。”太夫人笑道,“不过,如果你们做的河灯比得上状元、榜眼或是探花的,我按着她们的彩头添给你们。”

徐嗣谆听着欢呼起来,吩咐徐嗣诫:“我告诉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得了彩头,我和你一人一半。”

徐嗣诫听着直点头:“哥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徐嗣谆满意地拉着徐嗣诫走了,把自己和徐嗣诫身边的小厮叫到跟前,不许妈妈、丫鬟跟着,关了门做河灯。还怕十一问做的是什么,不让徐嗣诫告诉十一。以至于徐嗣诫看见十一就用小手捂了嘴巴:“母亲,哥哥说不让我告诉您。不过,不是永远不告诉。等过了中元节就告诉您。”

十一大笑,抱着他亲了又亲:“母亲等你和哥哥夺状元哦!”

徐嗣诫咯咯地笑:“我得了彩头都给母亲。”

“好啊!”十一笑道,“我帮诫哥存起来,以后给诫哥娶媳妇。”

徐嗣诫高高兴兴地去找徐嗣谆了。

十一到底也没有亲眼看见两人做的河灯。

中元节那天,她守在歆姐儿身边。

有种讲究说孩子的气血弱,最容易被恶鬼附身。所以鬼门开的时候,不仅不能夜间在外行走,而且还需要大人陪在身边为他们镇守。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十一受人之托,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五夫人的屋里,和石妈妈一起陪着歆姐儿玩。

好在天黑没多久琥珀来报信:“四少爷和五少爷做了个老虎河灯。大家都点四少爷和五少爷是第一。太夫人赏了二十两银子。”

家里的人点评,他们自然要做第一。

十一笑着让琥珀先回去:“让五少爷早点歇了,别兴奋得睡不早。”

琥珀应声而去。

可能是没有看见五夫人,到了睡觉的时候,歆姐儿有些吵人。哄不住,十一试着抱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她这才安静下来。但等她呼吸平稳放到床 上,她又惊醒哭起来。十一只好一直抱着她。

石妈妈看着过意不过,想和十一抱手抱一抱,刚接手歆姐儿就又醒了。

“还是我来吧!”十一也有些纳闷,为什么歆姐儿非要她不可。

石妈妈也有些不解。

说起来,十一抱歆姐儿的机会并不多。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石妈妈怕十一心里不舒服,安着十一,“我们歆姐儿知道要伯母抱。”

反正子时他们就回来了。

十一毕竟没有带过孩子,胳膊像灌了水似的沉,但还是尽力抱着歆姐儿。

可过了子时,五夫人和七并没有回来。

石妈妈有些不安起来。

十一能理解。

玩到尽兴的时候,哪里还会注意时间。

“没事,晚一些也是常有的事。”她安慰着石妈妈。

有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四夫人,侯爷来了!”

徐令宜来了?

他来干什么?

石妈妈忙撩了帘子。

“怎么?老五还没有回来!”

徐令宜无视半蹲着的石妈妈等人,走过来摸了摸歆姐儿乌黑的头发。

歆姐儿立刻醒了过来。

回头看了徐令宜一眼,没等十一说话,已“哇”地哭了起来。

看样子还是惦记着妈妈!

十一也顾不得和徐令宜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歆姐儿又扶在她肩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十一抱着她坐到了炕边,低声道:“可能耽搁了。”

徐令宜就皱了皱眉:“她的呢!”声音比平常低了好几份。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一个。”十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徐令宜的眉头锁了起来。

“侯爷先回去歇了吧!”他在这里大家都不自在,“我等会就回去了!”

侯爷想了想,道:“我就在老五的书房看会书吧!半夜三更的,路上不清静。”

虽然抄手游廊下大红灯笼会整夜亮着,可今天是中元节,十一心里也有些发毛。

“那就有劳侯爷了。”

石妈妈忙服侍徐令宜去了徐令宽的小书房,又安排丫鬟在一旁服侍茶点。

到了丑正,四个人笑语盈盈地回来了。

看见徐令宜,笑容都凝在了脸上。

徐令宽和朱安平异口同声地开口,一个说“路上到处都是人,”,一个说“没注意时辰”,都透着几份愧色。五夫人和七则躲到了各自夫婿的背后。

事已至此,何况还有朱安平夫妻在场。

徐令宜也不好说什么。

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回来就好”,然后对五夫人道:“你快去看看歆姐儿,她睡得有些不安神。”

五夫人一听,匆匆进了屋,见十一抱着歆姐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一边说着“有劳四嫂了”,一面接过歆姐儿。

歆姐儿半张了眼睛,看见是母亲,小嘴一扁,低低地哭了几声,就在五夫人怀里睡着了。

十一透了口气。

总算把孩子平平安安地 给了五夫人。

她捏了捏沉甸甸的胳膊,正想和五夫人寒暄两句,就见七一面忿忿不平地小声嘀咕着“……我又没说什么……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和他算帐,他凭什么摆脸色……”,一面被朱安平拉了进来。后面还带着满头大汗的徐令宽。

十一和五夫人面面相觑。

“没事,没事。”徐令宽忙朝着面露惊讶的嫂子和妻子解释,“一场小误会,一场小误会。”

十一再看朱安平,满脸的尴尬,笑着顺势而下:“那我就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了,大家也早点歇了吧!”

徐令宽连忙点头:“四嫂慢走!”

十一出了门,看见在夜色中背手立在树下的徐令宜。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半在明处,一半在暗处,五官更显分明,也有了几份凛冽。

终于还了一更!

PS:谢谢大家托言果去看吱公。吱公说看见了一个美女 !

OO~

第三百九十三章游玩(下)

“侯爷!”十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喊徐令宜的时候不免带着几份迟疑。

徐令宜听着向前两步,英俊面孔在皎洁的月光中显得比平时柔和几份,让十一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才会觉得他的神色凛冽。

“可以回去吧!”他轻声道。

与平常威严中带着几份 和的态度没有什么两样。

既然徐令宜不想说,以后问七吧!

十一笑着应喏,两人一起回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朱安平来见她。

“你七姐的子你最清楚。”他神色间带着几份愧疚,“昨天玩得高兴忘了时辰,她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遇到了侯爷,怕侯爷责怪五夫人,这才会虚张声势地在侯爷面前说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十一有些惊讶,但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

看徐令宜昨天的表情,七肯定是在他面前说了些让徐令宜不高兴的事,朱安平精明干练,肯定也感觉得出来。可他要是就这样跑到徐令宜面前解释一番,不免有怀疑徐令宜心胸狭窄之意,所以才会一大早找了自己解释。

“七姐都说了些什么?”她想了想,问道。

朱安平很是意外。

他没有想到十一会这样坦然地问他。

朱安平脸色微红,迟疑道:“你七姐常说,府上的五夫人是最投她脾气的人之一。又眼看着中秋节临近,我们要启程回高青了,她寻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燕京。想约了五夫人到护国寺、白云观去游玩游玩,也顺道尝尝护国寺‘年糕李’的年糕,白云观的杏仁豆腐,所以昨天一早就和五夫人说好了,过两天就去这两个地方走走。偏偏昨天又回来晚了,她怕五夫人再陪自己出去,被侯爷误会是五夫人玩心太重,所以急赶急地在侯爷面前说起这件事来。侯爷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问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托您照顾歆姐儿。你七心虚,就嚷了几句。我也知道,这些小事侯爷不会放在心上。可我心里过意不去。不和你说说,实在是有些羞愧。”

也太迫切了些。

没有守诺按时回来不说,还谈论要再出去。徐令宜可能是觉得七事太过放肆,未必就有责怪的意思。

“七姐夫不要放在心上。”十一宽慰着朱安平,“正如您所说,侯爷是个宽宏大量之人,这些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况且七姐难得来一趟燕京,我又没有时候陪着她到处走动,如今她和五弟妹投缘,两人能一同出游,再好不过了。至于歆姐儿,别说是五夫人是在帮着我在招待七姐,就是有事托了我,嫡亲的侄女,又活泼可,我高兴还来不及。让七姐别放在心上。定了出游的日子,跟我说一声就是。”

朱安平见十一说的这样诚挚,想着妻子还小姑娘似的不懂事,更觉不安,忙说了几句抱歉的话,这才起身告辞。

徐令宜满身汗水地从外面进来,见小丫鬟收拾茶盅,奇道:“谁这么早就来了?”

十一知道他在后院练了拳的,吩咐小丫鬟打了暖水进来服侍他沐浴,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一年也不过吵我们这几天。说不定明年接她来都接不来了。侯爷就别怪她口无遮挡不会说话了!”

徐令宜脱了中衣,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一面赤着胳膊进了净房,一面应了声“知道了”。

却不提去护国寺和白云观的事了,每天只和五夫人一起说悄悄话或是逗着歆姐儿玩。

十一想着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了,要是等自己忙起来的时候她想着要去护国寺和白云观玩,岂不是添乱。还不如早些去的好。

她主动找七说这些。

“算了!”七有些怏怏然,“我就是看不惯他冷冰冰一副我欠了他的样子。我不就是回来晚了,我也不是有意的。再说了,他当时对我……”话说到这里,她含含糊糊地道,“我都不计较了,怎么我遇到个事的时候,他就这样计较。”然后坐直了身 待十一,“你以后行事可要小心点,侯爷这个人,特别记仇。”

十一觉得徐令宜和七没缘份。本来好好的一件事,总要生出些波折来。

她笑道:“你要是想去,就趁着我这两天不忙,还能帮你们带歆姐儿的时候去。要不然,你就去不成了!”

十一听了就有些犹豫:“我想想!”

然后和五夫人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决定明天就去护国寺,后天去白云观。

因为是白天,十一就把歆姐儿接到了自己的住处。

每天早、中、晚帮她洗澡,午觉的时候换了羽毛扇子给她打扇,用肉末饨了鸡蛋喂她吃……还把下了学的徐嗣谆和徐嗣诫留着陪她玩。这样悉心照顾了歆姐儿两天,歆姐儿从此见到十一就要她抱。

徐令宜却每每看着眼神一黯。

十一是个好母亲,抱得却均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而得偿所愿的七收拾行李,于七月下旬回了高青。

十一也开始着手过中秋节的事。

徐令宜就问她:“要不要外院的管事帮帮忙?”

“该怎样行事都有惯例。”十一笑道,“内院只负责拟单子,采买都是外院管事的事,倒也还清闲。”

需要她用一个工作日和各处的管事妈妈把需要采买的单子定下来,两个工作日把采买的东西分发下去。

徐令宜“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过了几天问她:“中秋节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十一微微吃惊。

徐令宜对这件事过于关注了些。

“侯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徐令宜道,“我瞧着这几天天气不错,你要是不忙了,想一起去护国寺上个香。快到八月十五了,去祈个平安也好!”

十一难掩错愕。

徐令宜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护国寺上香?往年好像没有这样的先例?或者是出了什么事?

思忖间,她犹豫道:“我,和侯爷吗?”

“哦,不是。”徐令宜正在拂着茶盅上浮叶的碗盖就微微顿了顿,轻声道:“也不知道你这边的事安排的怎样了,那边就没有打招呼。”

秋高气爽的季节,一家人一起,在中秋节之前去护国寺祈个平安。

十一想想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到时候孩子们也可以好好的玩一天。

“我这边没什么事了。”她脸上露出如五月天般明媚的笑容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徐令宜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趁着晚饭后在太夫人西次间喝茶的功夫提起这件事:“……有些年没去护国寺了。难得这样的好天气。想问问您去不去?”

太夫人听着大感兴趣:“好啊!我也有些年头没去护国寺了。”然后让杜妈妈去拿黄历,“既然是祈福,自然得挑个好日子去了。”

徐令宽接过杜妈妈手中的黄历就坐到了太夫人身边,和太夫人一起翻着黄历:“……到时候要清道吗?要不,我们悄悄的去。上次我和七姐夫去的时候,就是悄悄去的。可有意思了。我们还看到耍猴的了……八月初四怎样,宜出门,远行……要不,就得等到八月十二了。那时候快过中秋节了,只怕护国寺人山人海的……我看还是八月初四的好……”

五夫人听了也高兴地凑了过去:“……初四来不来得及准备啊!丫鬟、婆子一大堆,还要安排灶上的,带了杯碗碟箸、灶上的伙头和婆子!”

提议的徐令宜坐在一旁喝着茶,动也没动一下。

“永和元年正旦节的时候我们不也去了护国寺上香吗?”徐令宽不以为然,“当时是白总管帮着准备的,也不过两天的功夫。”说着,他抬头望着一直没坐声的徐令宜询问徐令宜的意思,“四哥,我看初四好。”又问十一,“四嫂,您觉得哪天好?”

要去就早点去。

十一也觉得初四好,笑道:“我没经过这样的仗势。如果白总管能在两天之内安排好行程,那初四去最好不过了。”

大家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徐令宜的身上。

他神色淡淡的:“那就初四吧!我让白总管来准备。你们一天之内拟出随行的名单,到时候白总管也好安排。”

徐令宽听着喜不自禁,和太夫人商量:“,到了那天,您就穿那件秋香色葫芦双福的褙子吧?又精神,又显得富贵。”

“真的!”太夫人怀疑道,“会不会太花了一些?”

“不会,不会!”五夫人道,“我上次去梁阁老家喝满月酒的时候,工部王侍郎的夫人还穿了件殷红色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的褙子。”

“我怎么能和她比。”太夫人道,“她比我小十来岁。”

“您不说,谁看得出来。”徐令宽讨好着母亲,“您听我的,准没错。”

“那我就穿件那衣裳好了。”

徐令宽夫妻连连点头,正说得高兴,徐令宜很突兀地站了起来。

大家俱是一愣,都朝他望去。

“时候不早了,大家散了吧!”徐令宜微笑道,“明天一早再商量也不迟。”

太夫人却叫住了他:“……谆哥和诫哥那里少不得要跟赵先生打声招呼。我看,不如也约了赵先生吧?你看他教谆哥和诫哥,又是吹笛子,又是做河灯的,想必也是个不俗的。再说了,人多了也热闹些。护国寺那么大,我们几个人在那里逛来逛去,也显得有些冷清。”

计划加更的,但计划没有变化快,今天没时间写了!

⊙﹏⊙b汗!

第三百九十四章上香(上)

听说八月初四太夫人要去护国寺打醮,各房的爷们、夫人、小姐都要随行,丫鬟、婆子们都有些沸腾起来。

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大家先是争着跟了去服侍。待人选定下来,被选上的兴高采烈,翻箱倒柜找衣裳,商量着梳什么头发,戴什么首饰;没被选上的不免有些无打采,在一旁怏怏然说些风凉话。

十一屋里雁容主动留了下来。

“留下的都是几个不懂事的小丫鬟,总要人帮着看着点!”她说着,目光却朝东小院的方向望去。

十一动容。

这个雁容,不简单。

每次遇到那种得罪人又不讨好的事,她不仅不回避,反而迎难而上。说起她屋里的几个大丫鬟,大家都觉得琥珀厉害,竺香随和,绿云敦厚,红绣懦弱,雁容薄凉。十一此刻隐隐有些明白雁容的意思。

她原是元留下来的,没有后台背景,只不过机缘巧合留在了十一的身边。没有琥珀和竺香与自己的情份,也没有绿云和红绣占了先机的运气,想脱颖而出,唯有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雁容把自己磨练成了一把刀,而且是一把让自己感觉适手的刀。

“那你就留下来吧!”十一看她的目光带了几份钦佩。

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职场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

雁容不惊不喜,恭敬地曲膝,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十一去了徐嗣诫那里。

“早晚的天气凉,带了披风没有?”她看了看南勇媳妇为出行准备的东西。

“带了。”南勇媳妇落后她两步跟着,低眉顺眼地道,“茶盅盖碗、香药帕子,都按着宋妈妈说的带齐了。”

十一点了点头,笑道:“把妞儿也带上吧!难得出去一趟。”

南勇媳妇听着一怔,忠厚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随即又表情微敛,犹豫道:“多谢夫人了。只是妞儿还小……”

“没事,”十一笑道,“有双玉和绣儿帮忙!”

常九河家的绣儿,学了规矩以后,就被十一拔到了徐嗣诫的屋里。

南勇媳妇不由心动,迟疑片刻,敌不过出门的诱惑,还是应了下来。

到了出门的那天,永平侯府大门尽开,太夫人由杜妈妈服侍着坐了头一辆马车,大丫鬟葛巾和玉版带着几个平日贴身服侍的坐了小一点的马车跟着。后面依次是十一的马车,二夫人的马车和五夫人的马车。徐令宜、徐令宽两兄弟和赵先生都穿着便服骑马侧行。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最前面又有仪仗开道,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护国寺去。

徐家头一天就派了管事在护国寺里打点,护国寺天没亮就派了孔武有力的僧人守了山门不让人进,主持穿了玄色遍地金的袈裟,拿着金光闪闪的鎏金禅杖,和徐家的管事在牌坊前等候。听到打头阵的小厮来报说车马立刻就到,主持捋了捋银白的 须,和徐家的管事一起迎了上去。

下了车马,见了礼,在大雄宝殿拜了释迦牟尼像,捐了香油钱。太渐渐升起来,光也开始有些刺眼起来。

主持亲自迎了太夫人等人到一旁禅寺后院的厢房里歇息,留了两个只有七、八岁的小沙弥在屋里服侍,自己陪着徐令宜、徐令宽兄弟和赵先生等人喝茶去了。

毕竟年纪大了,太夫人面露倦容,几个孩子却越发的生龙活虎,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一路的见闻,讲着广目天王和阿难佛陀的故事,兴奋得很。

十一一面叮嘱贞姐儿照顾弟弟,别让几个孩子乱跑,一面和杜妈妈一起服侍太夫人梳洗歇息,忙得不可开

神色间也带着几份疲惫的五夫人见状略一犹豫,低声道:“四嫂,要不我带着孩子去一旁的凉亭坐坐吧?护国寺只有放生池那里有水。”

十一有些惊讶,朝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就劳烦五弟妹了!”

“没事!”五夫人表情一松,笑道,“我正好也要带歆姐儿出去走走。”

十一望着怀里扭来扭去的歆姐儿,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

正坐在罗汉床 边给太夫人剥桔子的二夫人朝着太夫人微微一笑,太夫人眼睛眯成了弯弯的弦月。

歇了一会,吃过斋饭,大家小憩片刻,徐府的女眷准备到放生池去放生。

有小厮跑进来:“侯爷让两位少爷出去见见客。”

“哦!”太夫人奇道,“是哪家的大人?”

“西山大营的柳同知和几位同僚。”小厮笑道,“听说侯爷在这里,特意过来问个安。”

十一忙把徐嗣谆和徐嗣诫叫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两人都穿得干净整齐,手脸白净,这才让人服侍着去了徐令宜处。然后又吩咐小丫鬟去通知随行的管事准备放生的事。

二夫人和五夫人则服侍太夫人梳洗。

大家都收拾妥当,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徐嗣谆和徐嗣诫才回来。

两人手里捧了一堆见面礼。

“母亲,母亲,”徐嗣诫扑到十一的怀里,把什么金锁、玉牌给她看,“柳大人夸我聪明。”

徐嗣谆忙拉了他:“顺不妄喜,逆不惶馁。你怎么这样张扬呢?哪里像大家子的书人!要说,也在等会没有人的时候说。”

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徐嗣诫红着脸低下了头。

太夫人就问徐嗣谆:“你爹爹那里很多人吗?”

徐嗣谆点头,困惑道:“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好大。可爹爹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就都压低了声音说话,好像很怕爹爹一样。”

太夫人听着轻轻叹了口气。

二夫人忙安慰太夫人:“侯爷这两年深居简出,见一面不容易。又都是些老部下,也不好太驳面子。”

“我知道。”太夫人感叹道,“只是心痛他不易。出来散散心也不得安生。”

十一就笑着转移了话题:“,时辰不早了,我们去放生池吧!”又对孩子们道,“有四条红色的小鲤鱼,是专为你们准备的,到时候可记得要亲手放到放生池去!”

徐嗣谆、徐嗣诫两兄弟一听,雀跃起来,牵了手就往外跑。

贞姐儿想着十一要自己看着两个弟弟的,心中一急,提着裙摆也跟了上去:“谆哥儿、诫哥儿,你们慢些。仔细脚下。”

三人服侍的丫鬟、婆子不敢慢怠,呼拉拉全跟了过去,眼前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抱着的歆姐儿就“哇”地哭了起来,冲着徐嗣谆远去的方向喊着:“哥哥,哥哥……”

忙哄着她:“我们这就去找少爷、小姐,我们这就去找少爷、小姐……”一面说,一面加紧脚步跟了过去。

太夫人见了呵呵直笑:“这几个孩子,比他们父亲那会还皮!”

说的是嗔怪的话,语气里却透着欣慰,脸上更是流露出老大宽慰的笑容来。

二夫人就笑着上前搀了太夫人,一行人簇拥着太夫人去了放生池。

几个孩子早已围在了装红色鲤鱼的水桶旁, 头接耳地说着话。看见大人过来,喊的喊祖母,喊得喊母亲,十分热闹,让人看着心情都跟着明快起来。

小厮就抬着水桶把鱼投进放生池。

四溅的水花、活蹦乱跳的鱼儿,让孩子们又一阵聒噪。

放完生,大家走走停停地回了厢房。

太夫人歪在罗汉床 的迎枕上和大家说着话:“……出来的时候一心想着要出来,真出来了,还不如在家里舒服。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了呢?还是这人老了看什么都不稀罕了?”

五夫人和杜妈妈则服侍孩子们喝茶,吃点心。

“天下间的事,多是见面不如闻名。”二夫人笑着搭着太夫人的话,“可要是不去看看,又一心惦记着。所以说,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期间有小丫鬟进来续茶,朝十一使眼色。

十一不动声色,喝了几口茶这才起身:“我出去看看。”

她是家里的主母,这么一大家子出来,自然有很多琐事要处置。

几人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

十一出了厢房。

迎面看见徐令宜的小厮站在大树下。

看见她,那小厮一溜烟地跑了过来。

“夫人,”他低声道,“侯爷让您去碑塔。”

“去碑塔?”曾有人在护国寺旁的菜地里发现了一块前朝的石碑,护国寺就在后院的竹林中盖了座碑塔,成为了护国寺一景。十一沉吟道,“侯爷还说了些什么?”

“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了。”小厮恭声道。

十一沉默了片刻:“侯爷那边的客人散了没有?”

“京营指挥使和柳同知还在。”

十一想不通徐令宜为什么要自己去碑塔。

她叫了宋妈妈和琥珀和自己做伴,去了碑塔。

秋天的竹子,正是青翠挺拔之时,微风吹来,婆娑起舞,簌簌生响,如行走在绿洲中,让人心旷神怡。

到了飞檐斗拱的碑塔,并不见一个人。

带路的小厮也很奇怪,不住地道:“夫人,真的是侯爷让我传的话……”

“知道了。”十一笑道,“你在一旁守着就行了。”

小厮喏喏退到了一旁。

十一想着护国寺的碑平日观者如梭,自己一直没有机会见识一下,就细细地打量起那块前朝的石碑来。

吱公定了明天的手术,希望一切顺利!

第三百九十五章上香(中)

石碑上的字圆转飞动,空灵剔透。十一看了半天才发现刻的是半部《心经》。

“你是第一次到碑塔吗?”突然有男子在她背后问道。

没有听到宋妈妈等人的动静,骤然间十一吓了一大跳,猛然转身,已后退三、四步。

“人吓人,吓死人的。”她望着穿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 花锦衣的徐令宜长长地吁了口气,“侯爷走路怎么像猫似的。”又朝四周张望,小厮已不见踪影,宋妈妈和琥珀远远地站在竹林旁。

可能见来者是徐令宜,所以没有出声吧!

“侯爷什么时候来的?”

徐令宜看着她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颇为不解。奇道:“这寺里又没有别人……”

十一嗔道:“正因为没有别人,骤然有男子的声音,怎能不让人骇然。”

徐令宜歉意地笑了笑。

柳同知临要告辞话还不断,以至于他比预定的时辰晚了些。匆匆赶过来,远远就看见十一站在碑塔前观看石碑上的字,偶尔还伸出手指比划两下。

看十一认真的样子,他索示意宋妈妈等人不要打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此刻正值秋日下午,光照在她发间梳篦镶着的水玉此消彼涨地闪烁着耀眼的碎光,映得她面如白玉,眉如远黛,一双眼睛流光溢彩,仿佛能吸人魂魄般,让他不禁伫足凝望。

就见她穿了件白色绣缥色缠枝花夹衫,缥色的素面湘裙,歪着脑袋打量着那石碑上的字。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展颜,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亦无无明尽”、“亦老老死尽”……样子十分的可。就站在一旁等她。谁知道她把半部《心经》完,又开始从头看起,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不由问了一句,却不曾想把她吓了一跳。

而十一想着徐令宜那边有客还约了她到这样偏僻的地方见面,又遣了宋妈妈等人远远地立着,开门见山地进入了正题:“侯爷找妾身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徐令宜听着表情微滞,片刻后才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他说话的语速比平常缓慢,语气带着几份犹豫,显得很郑重。十一神色一肃,屏气聆听。

“你不是和甘家的太夫人很要好吗?”徐令宜徐徐地道,“我听人说,忠勤伯和半塘龚家的人想合伙做海运生意……”

龚家?那个和文家互不对盘,四大商贾之一的半塘龚家?十一微微一怔,耳边又传来徐令宜渐渐清朗的声音。

“当年龚家用尽手段才将女儿嫁到了建安蒋家,原指望背靠大树好乘凉,谁曾想蒋家两代都没有出个进士,又偏居福建受靖安侯区家压制,早已没有了当年之势。”他慢慢转身,下了台阶。

十一连忙跟上。

“龚家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改弦更张。这几年的日子不好过。一听说蒋家和甘家成了姻亲,就千方百计和甘家搭上了线。”

说话间,徐令宜随意拐进了一条竹林小道。

“做海运生意利润丰厚,可风险也大,其中更有很多的窍门,那龚家又不是做这个起家的。你还是空跟甘太夫人提个醒,让忠勤伯有些事还是要多个心眼的好。”

两旁竹林高大茂密,竹干粗细相杂,有的如碗口,有的如笔杆,挤挤攘攘,枝叶舒展,生意盎然。

十一却无心观赏。

徐令宜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也早没了少年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血气方刚。他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约到这种地方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语气显得有些轻描淡写,只怕事情已有些凶恶万分。

她认真地侧耳倾听。

“现在龚家急着向甘家 好,也是想借忠勤伯府这个名头,让忠勤伯别担心和龚家的生意做不成。只管提出入干股不出本金。宁愿红利少一点,也不可投巨金下去。免得伤筋动骨。”

衙门八字开,有钱没钱莫进来。甘家虽然贵为公聊,可一场分产官司也让他们元气大伤,远远不如表面那样光鲜了。忠勤伯利令智昏,做出错误的判断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因此有所闪失,只怕从此一蹶不振。

甘太夫人年纪还轻,她还要靠忠勤伯给她养老送终。

十一不禁有些急起来:“我明天就去趟甘家,正好把给甘太夫人准备的中秋节礼送过去。”又想到忠勤伯和甘太夫人之间的关系,无奈地道,“也不知道忠勤伯会不会听甘太夫人的劝告……”

总不能说这是徐令宜说的吧!

这毕竟是甘家的家务事,忠勤伯又是新晋伯爷,正是立威的时候。想的通还好,要是想不通,只怕还会怪徐令宜管得太宽,甚至于起了逆反心理,偏偏要投巨金和龚家做成这桩生意给你永平侯看看……

她问徐令宜:“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知道的人应该不多。”两人徐徐地走在林间小道上。“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

区家在福建,徐令宜一向很关注区家的动静。十一沉吟道:“是从蒋家那边知道的吗?”

徐令宜点了点头。

十一商量他:“甘太夫人的哥哥有没有可能知道?”

甘太夫人的哥哥不管怎么说也是忠勤伯的舅舅,他关注甘家的事名正言顺。

徐令宜道:“这些你就不用越俎代庖了。甘太夫人应该能处理好!”

也是!甘太夫人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伯爷夫人,就算是她一时没有主意,还有家的哥哥可以商量。自己总想到她青衣素裙的寂寥模样,觉得她彷徨无所依。

“是妾身多虑了。”想通了,十一松一口气。

徐令宜闻言微微颌首,不再言语。

周围翠竹阿娜多姿,婆娑做响。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十一想着太夫人等人还在厢房里,这路却不知道通往何处,脚步不由渐渐有些迟疑。却听见徐令宜问她:“我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第一次到碑塔的样子?”然后不待十一回答,又道,“有人推荐此碑为行草第一。还以‘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来赞誉,惹得文人士子来了护国寺都要到观摩一番。你觉得怎样?”

“我没 过草书,不大懂这些。”十一笑道,“不过这字提笔挥洒流逸,行笔间又有筋感,的确是难得的佳作。”说完,她语气一顿,道:“不过,用草书写《心经》,总觉得有些奇怪。”

徐令宜闻言轻笑。

“所以这石碑出土之时就有人传言,说这是护国寺为了哗众取 做出来的惊世骇俗之举。”

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事!

十一晒笑。

徐令宜就问她:“你临谁的帖?字颇为奔放。”

十一那时候练书法只是做为一个特长培养,后来写得颇有些兴趣,才一路坚持了下来。在真正懂书法的人眼中,也只有随意洒脱的那点不拘一格可取了。

“先临欧询。”她笑道,“后临柳公权。最喜欢的还是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

徐令宜微微有些惊讶:“怎么不临颜真卿的?”

十一汗颜。

字分大、中、小,颜体落笔稳重,骨骼开张,学了他的字,可以放得大,凡是能写大字的,都临过他的帖。她当时觉得自己未必用得上,所以只是略略涉及了一些,并没有认真地去临摩。

她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妾身觉得小楷好看!”

有很多女人写不好大字,所以专攻小楷。

念头闪过,徐令宜想到十一看似寻常却处处透着别致的衣饰用具,微微一笑。

她不是写不好,而是不喜欢写吧?

“我先 颜真卿。”他不由道,“后 褚遂良、钟繇、赵子昂、米芾、二王。最喜欢诸遂良。”

“难怪我觉得侯爷的字刚柔并施,姿态婉妙。”十一笑道,“看样子侯爷很擅长写行草。”

“还可以吧!”徐令宜谦虚道,“我小时候顽皮,常常逃学。父亲就把我送到 先生那里,让他给我讲些抄撰誊写的事,这才渐渐收了心。 字也是跟着 先生才渐渐有了些眉目。”

先生?”十一奇道,“ 敬之先生吗?”

徐令宜点头。

“这样说来,侯爷和皇上还是一个老师啦!”十一大感兴趣,“所以从小就和顺王、周大人认识。”

“嗯!”徐令宜笑道,“我们差不多年纪,顺王原就在 先生那里,士铮是福成公主看着我书、写字大有长进,后来送去的。那个时候不懂事。我们三个天天在一起捣蛋,有时候被 先生逮住了,就罚跪。有一次吴皇后身边的宫女去给太子爷送东西,看见我们三个顶着大太跪在院子中间,回去后不知怎地和吴皇后说了,吴皇后就让那宫女偷偷给我们各送了一个棉布膝裤来……”他说着以前的事,欢喜中透着几份伤感。

是因为想起了自缢而亡的吴皇后吗?

十一颇为唏嘘,把感慨放在心里,只听徐令宜说。

“我们穿着棉布膝裤,膝盖不痛了,可热得不得了。顺王就不时撩了袍子扇风,结果被 先生发现了。”

十一想着顺王的体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后来怎样了?”

“因那膝裤上绣着 龙纹样,”徐令宜目中闪过异彩,“ 先生就一口咬定是顺王的内侍干的。一状告到了老王爷 那里……”这样巧笑嫣然的十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尽捡了些从前有趣的事讲给她听,“他在床 上卧了三个月,回来后找我们算帐。让内侍在下学的路上堵我和士铮……”

有小厮出现在竹林一头,满脸焦急地望着他们手顿足。

徐令宜眼角的余光瞥过去,没有理会,继续和十一说着儿时的一些事:“……我和内侍打起来,士铮就跑到吴皇后那里去告状……”

十一望着侃侃而谈的徐令宜,笑容微凝。

早上八点半进手术室,下午四点出来。医生说很顺利。

OO~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今晚会在病房里陪陪病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上香(下)

十一在心底轻轻叹口气,低声提醒徐令宜:“那边有个小厮。”

徐令宜眉宇间闪过一丝留恋,转身喊那小厮:“什么事?”

声音冷静而威严。

十一相信,他的表情肯定已恢复到从前 和淡定。

“侯爷!”小厮喘着粗气一路跑过来,“宫里有消息过来,太后刚刚薨了。”

十一心里“咯噔”一下,紧紧地抓住了徐令宜的衣袖。

徐令宜反手握了她的手。

暖的手,宽大有力。

“临波呢?”他沉声问,显得非常镇定,让十一也缓缓沉静下来,心里渐渐有了几份怅然。

拖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去逝了。那么多的算计谋划最终都成空……

“京营里来给侯爷请安的几位大人还没有走,”小厮恭敬地道,“宫里的贵人说,怕回去晚了宫里落了匙,临波就陪着宫里的贵人从一旁的侧门出了寺。”

十一听着这小厮说话条理分明,与刚才的焦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徐令宜已回头低声叮嘱她:“你先回去!宫里报丧的没这么快。我们照原来的时辰回城就行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免得让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十一也赞同。

反正也不迟在这一刻。

她点头,和宋妈妈、琥珀原路回了厢房。

太夫人和二夫人还在说话,五夫人和几个孩子还在嬉闹,一切和她走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两样。看见她进来,大家也都只是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很显然,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谁过多的注意。

十一长长地吁了口气,陪着太夫人说了几句话,就按原定的时辰收拾东西启程离开了护国寺。

徐令宜、徐令宽和赵先生骑马相随,遇到好景致,几个人还会勒僵停马点评一番,徐令宜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回到荷花里,宫里报丧的到了。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太夫人听着还是免不了嘘唏一番:“……今年才四十四岁!”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二夫人劝太夫人,“这也是个人的福泽。”又道,“太后说起来也是有福之人。

太夫人听着微微点头,低声道:“太后出身寒微,相容寻常,品行不显,却因无子被立为皇后,又遇到皇上这样孝顺的儿子,事事忍让,处处包容……这样一想,也算得上是个有福的人。”说着,想到了飞扬跋扈的建宁侯和寿昌伯,不由朝徐令宜望去。

就看见他正低声吩咐着十一:“……连夜把有颜色的东西都换下来。务必明天一早收拾停当。”

十一低声应喏,辞了太夫人回了自己院子,一面派人去把管事的妈妈们叫来,一面草草吃了晚饭,又吩咐琥珀去把这件事告诉杨氏,待管事的妈妈到齐后开始分派事情。

杨氏一听说就伏在迎枕上嚎啕大哭起来,把琥珀吓了一大跳。

杨妈妈生怕琥珀不悦,一面塞了两块碎银子给琥珀,一边解释道:“我们家姨伤心过度,还请姑娘多多担待些。”

任谁也会这样吧?

琥珀没有做声,收下银子劝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

杨妈妈亲自送了琥珀出了东小院的穿堂这才转回屋里。

杨氏已坐直了身子,脸上没有半分的泪水。

“太后真的死了?”她的声音很冷漠。

杨妈妈一怔,道:“琥珀姑娘奉了夫人之命来禀,应该是真的吧?”

“那你快出去看看!”杨氏道,“要是太后真死了,公卿之家是要服丧的。灯笼必然会换成白色。”

杨妈妈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还是快步而去,不一会来回话:“府里的人已经开始挂白灯笼,挂孝布了。”

杨氏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露出明媚的笑容来。

“姨。”杨妈妈看着心惊,提醒她,“太后她老人家去世了,您以后……”

“我知道。”杨氏打断了杨**话。她目光炯炯有神,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儿,“她要不死,我还真没有办法!”说着,她笑着吩咐杨妈妈,“你快去看看夫人在哪里?干些什么?再给我弄点辣椒来。”

“姨要干什么?”杨妈妈干巴巴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点冷。

“夫人把我 给了文姨,”杨氏的眼睛里光四射,“我几次求文姨把我画的花样子呈给夫人,文姨却装聋作哑、百般推诿,我又不能越过她去和夫人搭话……如今太后死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多的你也别问,我就是说了你也不清楚。你就照着我的说的话行事就行了。”说完,走到镜台前坐下,仔细地捋了捋头发,“快去快回,我等着你的消息。”

杨妈妈满心困惑却不敢怠慢,按着杨氏的吩咐行事。一面把辣椒递给杨氏,一面道:“夫人在正厅旁的耳房等着各位管事的妈妈来回话。”

杨氏点头,把辣椒水挤到眼睛里,眼睛立刻充满了泪水。一面呼痛,一面拿水洗眼睛,等能看清楚东西的时候,眼睛已经又红又肿。

她站起身来:“我们去夫人那里!”

杨妈妈犹豫片刻,扶着杨氏去了十一那里。

听说杨氏求见,十一有些意外,猜不出来她有什么事,让小丫鬟带她进来。

要想俏,一身孝。穿着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杭白挑线裙子的杨氏眼睛红彤彤地站在十一面前,目露悲怆而面带毅色,如株白梅凌寒不畏,让十一目光一闪。

看见十一,她三步并用两步地跪在了十一的面前:“夫人,我斗胆求您一个事,您要是应了,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说着,就磕起头来。

十一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道:“你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吧!”

她说话间,琥珀已上前搀了杨氏。

杨氏跪着不起来,说起话来却没有半句废的:“夫人,我想求您差个人去我家看看我兄弟怎么了!”

十一心中微怔,面上却并不显露,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杨氏听着就咬了牙,半晌才道:“我们家原是旁支。后来伯母夸我聪明伶俐,就把我接到了本家去教养。我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过我那小兄弟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求您差个人去我家里看看我兄弟。”说着,又磕起头来,“夫人,我求求您了!”

“我会跟外院管事说一声的。”十一示意琥珀把她扶起来,“到时候会让琥珀给你回个话。”

杨氏又连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她额头一片通红。

十一盯着她的额头没有做声。

杨氏满脸羞愧:“还请夫人原谅我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然后跟着琥珀退了下去。

十一让绿云拿了对牌到外院去找白总管,请他帮着去杨氏家看一看。晚上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徐令宜。

徐令宜听着虽然很是惊讶,但也没有多问,只催着她早点歇下:“……连着三天都要进宫,别把人拖垮了。”

十一笑着应了,吹灯歇下。

第二天一早按品大妆去了宫里。建宁侯和寿昌伯夫人早已到了,哭得如丧考妣。看见太夫人等人哭得更厉害了。

太夫人也不理她们,领着家里的女眷上了香,哭了一场,然后在内侍的引导下到侧殿歇下,和相熟的人说了会话,吃了午饭,下午又哭了一场,然后回了府。

杨氏在屋檐下立等。

看见十一和徐令宜回来,她上前给两人行礼,打帘服侍两人进屋。自己依旧立在帘外,态度恭敬中带着压抑的期待。

“你家在湖广,哪能这么快就有消息。”十一道,“你还是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我就会让人告诉你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杨氏目露感激,曲膝给十一行礼:“多谢夫人!”

带着杨妈妈蹒跚而去。

十一则连着两天进宫祭拜,第四天又和京中四品以上外命妇在慈宁宫外哭了三天,礼部定了皇上、皇后以日代月服丧二十七天,公主、世子、郡主服九个月大功、王爷 服五个月小功、公卿之家服三个月缌麻、庶民百姓服丧三日的礼仪。

徐嗣谆就领着徐嗣诫把前几天做的西瓜灯、芝麻灯、鱼鳞灯、稻草灯默默地收进了库里——河灯的成功让两兄弟极为高兴,早早就做了花灯准备中秋节用的。

十一笑着揽了他的肩:“春节的时候拿出来用也是一样。”

徐嗣谆笑着侧脸仰望着十一:“到时候我们再做个走马灯。”

“好啊!”十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有小厮跑进来:“二少爷从安乐送了家书来。”

厚厚的一大叠。

十一带着徐嗣谆和徐嗣诫去了太夫人那里。

有给太夫人的,有给十一,有给二夫人,还有给五夫人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说他很好,让家里的人不要担心,祝大家中秋节愉快之类的话。

太夫人看了呵呵地笑,夸徐嗣谕的字越写越好了。

十一回到屋里就让徐嗣谆代自己给徐嗣谕回信。

徐嗣谆听了大感兴趣,写了好几天,还去请教了赵先生,才写定一封家书让人送去了乐安。

OO~

第三百九十七章守制(上)

到了八月底,白总管那边有消息过来。

“……那杨家自从把女儿送到了建宁侯府,就盖了五间的砖瓦房,添了五十亩田,买了一个丫鬟,请了两家长工。唯一的儿子也送到了私垫书。杨父前两年还做了保长,家里日子过得红火着。”

十一点头,让琥珀去跟杨氏说了。

杨氏给十一磕头道谢,没几日做了一条葱白底绣白梅花的八幅湘裙给十一:“……请夫人体 谅我一片感激之情。”

她脸色苍白,神色疲倦,一看就是熬了夜的。

十一笑着让琥珀收下。

文姨在一旁含笑不语。

过了几天,杨氏又送了两双鞋,两条汗巾来。

十一依旧笑着收下,虽然没看见十一用,但杨氏渐渐和十一搭上了话。

“暖房那边的墨菊、绿牡丹、十丈垂帘、玉壶春都开了。”早上去给十一请安的时候看见绿云摆弄着十一内室窗台上供着的嫩黄月桂花,她会小心翼翼地试探,“夫人,要不要我去暖房帮您搬几盆来供在窗台上。”

十一笑着应她:“菊花凋零的太快了。”

杨氏听了专心致志地做针线。滨菊长子洗三礼的时候送来四套小孩子的衣裳:“……比不上万大显家的好手艺,好歹也能穿得下去。”

十一笑着让琥珀把自己给孩子打得赤银项链、手镯和杨氏做的小衣裳一同转送给了滨菊。

杨氏又拿了自己画的花样子给十一看:“也不知道喜铺里用不用得上。”

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顾客都会遇到。十一笑着接了,转给简师傅,简师傅吩咐绣们照着绣了几套,竟然销路十分好。简师傅封了五两银子的封红让十一 给杨氏:“……这是简师傅给的。铺子里的绣想出来的样子销得好了,也可以得这样的红利。”

杨氏很是意外,笑着谢了又谢,好像突然间上了瘾似的,竟然专心伏案给喜铺设计了七、八个花样。十一依旧转给简师傅,简师傅用了两个,其他的打了回来:“……虽然好看,可太复杂,绣起来花功夫,买的人恐怕会嫌价钱贵。”杨氏听了就开始设计一些简单的,无形中减轻了简师傅的压力,喜铺的花色品种也因此而更加丰富起来。这也是十一一开始没有想到的。也因为这层原因,杨氏与十一不仅有说有笑的,还常在十一屋里盘桓,不时帮着做些小事,在别人眼里,太后不在了,杨氏与十一反而更亲近了。

秋红看着不免有些担心。

“姨,”她趁着文姨正帮着贞姐儿清点陪嫁器皿,心情大好的时候开口,“做生意您最在行了。您看,您要不要也帮着夫人的喜铺出出主意。”

“不用了!”文姨望着这批新送来的牡丹花粉彩瓷器,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把大小姐的事做好就行了!”

秋红见文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提醒道:“可您看杨姨……您好歹也多到夫人面前走动走动才是。”

文姨听了露出古怪的笑容来:“我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啊?”秋红不解,“从前您不也常在夫人面前走动吗?”

文姨摆了摆手,示意秋红不要再说,秦姨来了。

秋红只好把话咽了下去,笑着帮秦姨上茶上点心。

秦姨从衣袖里摸出五根金条来:“……这个,你帮我兑了银子。”

文姨看着一怔,迟疑道:“你这些日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今年以来,她前前后后已经兑了二十根金条了。

早些年,徐嗣谕是侯爷唯一的儿子,不仅太夫人,就是元,也常有赏赐下来。东西都由秦姨收着。秦姨手里自然有些私蓄。纵是如此,可也经不住这样的用法。况且秦姨嚼用都在公中,又不喝酒赌钱,又没有家的兄弟,按理应该没有什么大笔的开销才是。

“是易姨。”秦姨听着目光闪了闪,“你也知道,我们要好。有些事,就是再难也要帮一把。”

文姨见她不说,也不好多问,还是提醒她:“钱积起来难,用起来易。秦姨的手还是紧一些的好。”

秦姨讪讪然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文姨让秋红拿了戥子出来秤了黄金,让她三日后来取银票。

十一却准备着去慈源寺。

过两天是大太太的周年,她想请济宁师太帮着给做七天水陆道场,也算是圆了她们母女一场的情份。

派了身边的丫鬟灼桃过来。

当年鲜嫩如三月柳梢上嫩芽的小姑娘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如株小桃花了。

她笑盈盈地曲膝给十一行了礼,恭敬地道:“我们家特意让我来问夫人一声。去逝大太太的周年祭怎么办好?”又解释道,“我们家老爷不在家,鑫哥儿又小,紫苑姐姐前几天许了人家,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只有来请夫人拿主意了。”

十一很惊讶。

“你们家老爷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

“去了宣同。”灼桃笑道,“说是要去看望一个做生意的朋友,要立冬之后才能回来。”

十一愕然。一面在心里细细地琢磨着灼桃的话,一面问她:“紫苑许了什么人?”

“常给我们家送干货的彭家小儿子,”灼桃笑道,“过去就是正经的。彭家在城里还有座二进的院子。是户极好的人家。”

这样好的人家又怎么会娶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婢女。

十一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又不想多问,怕问出什么让人伤心的事来,干脆把这个念头压在了心底。又问她:“那家里岂不只有你和穗儿了!”

灼桃点头:“鑫哥儿这两天又有些犯咳嗽。要不然我们早就亲自来了,哪里还论到我在夫人面前大放厥词。”

听说鑫哥病了,十一仔细地问了半天,知道只是天干气爽,吩咐绿云把前几天宫里送来的川贝琵琶膏拿一瓶给灼桃带过去,然后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要是五姐愿意,到时候我们两姐妹一起去就是了。”

灼桃笑着应了,带着川贝琵琶膏回了四象 同。

第二天又来。

“我们说到时候一定到。”然后道,“还说,多谢夫人的药。鑫哥儿喝了好了不少,比外头的大夫用的药好很多。问还有没有?要是有,能不能再给两瓶。”灼桃说着,脸都红了。

但十一能理解五的心情。

孩子病了,母亲是最焦急的。

她让绿云去把剩下的一瓶拿给灼桃:“……原是宫里赐的,我也只得了两瓶,让她先拿去用。如果还要,我再想想办法!”

灼桃千恩万谢地走了。

十一派人去慈源寺和济宁商量办道场的事。

晚上徐令宜回来问她:“慈源寺那边怎么说?”

太后死后,徐令宜常被皇上招到宫里去说话,一去就是一下午,有时候回来已是掌灯时分。问他都说了些什么,又都是些家常的话。

“都安排妥当了。”她一面服侍徐令宜梳洗,一面道,“我明天一早就去。”

徐令宜点了点头,见十一梳洗后直接歇下了,笑道:“怎么不喝那琵琶膏了?”

才刚入秋,十一的琵琶膏、梨子水等清热消火的东西全都用上了,说好听点是未雨绸缪,说不好听却是胆小怕事。他想到徐嗣诫一面泪盈于睫喝着梨子水,一面可怜巴巴地望着十一的样子就又想笑。

十一一看就知道徐令宜在想什么。

她有些恼羞成怒。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水平都差,不小心点怎么能行。

“鑫哥儿不好,我让人把琵琶膏带给了五。”十一斜睇了徐令宜一眼,“所以今天让琥珀用川贝炖了梨子水喝。”她说着起身,把自己没有喝完的那半盅递给了徐令宜,“还留了半盅给侯爷。”然后笑盈盈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侯爷提醒,我倒把这事忘了。”

也不怪人家说徐嗣诫是徐令宜的儿子。

两人不仅长得像,就连这不喜欢喝梨子水的习惯也同出一辙。

只因徐令宜是大人,十一倒也从来没有勉强过他。

所以当徐令宜看到茶盅里微褐色的汤汁时,神色微愣,又见十一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他心头一热,玩心亦起,不动声色地接过茶盅,很干脆地一饮而尽。

梨子水冷冰冰的,哪里是给自己留的,分明就是她自己没有喝完的。

“今天的梨子水是谁炖的。”他强忍着笑意淡淡地道,“味道还不错。让她明天早上再给我炖一盅。”说完把茶盅递给十一

以徐令宜严谨的格,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可却没有料到徐令宜会夸这梨子水好喝。

她不由低头望了望空空如也的茶盅——她的这些小吃食一向由竺香负责,她刚才喝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难道自己没有注意?或者是今天临时换了炖梨子水的人?还是在里面添加了什么?

不管怎样,徐令宜既然让明天给他再做,明天就让人好好地给他炖一大盅好了。

打定主意,十一放了茶盅,倒了清水给徐令宜漱口。而徐令宜一想到刚才十一愣愣低头看茶盅的举动就很想笑……觉得她有些孩子气,忍不住抱在怀里怜一番。

第三百九十八章守制(中)

第二天一大早,十一去了慈源寺。

济宁师太亲自在门口迎接,拜了菩萨,到厢房喝了杯茶,五来了。

她自从怀了鑫哥身材就日渐丰腴,再也没能恢复原来的苗条。今天穿了件靓蓝色妆花素面夹衫,梳了圆髻,插着明灿灿的赤金簪钗,自有种珠圆玉润的美丽。

“好不容易才安抚了鑫哥儿。”她笑道,“不然这时候还赶不到。”

有了孩子的人通常都身不由己。

十一笑着问了问鑫哥儿的情况。

“你那药极好。”五欣慰地笑道,“如今已经不咳了。”

“那就好!”十一应酬几句,一行人去了大殿。

中午时分,济宁安排她们在厢房休息。

十一问起钱明来:“听说五姐夫去宣同见范总兵了?”

听着有些不自在起来:“上次范总兵帮了些小忙,让你姐夫赚了点银子。这次你姐夫落了第,准备安心在家里闭门书。只是我们刚买了宅子,你姐夫又没有什么进项,孩子还小,家里到处要用钱,这才准备再去趟宣同,做完这笔生意,手里有些储蓄,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书了。”说完,急急辩道,“我们可没有用侯爷的名头做生意,你姐夫和范总兵也是认得的,还一起喝了酒的。”

十一半晌无语。

不是因为徐令宜,范维纲能和钱明认识?能和钱明喝酒?

这件事还是必须跟徐令宜说,让徐令宜约束约束钱明吧!

十一不再和五多说,晚上回到家里跟徐令宜说了。

“没事!”徐令宜笑道,“范维纲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情沉稳内敛,做事一向有分寸。既然觉这生意能做,那就能做。”

这里面的弯弯曲曲十一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内宅妇人也未必知道,既然徐令宜已经知道了,想必能把事态控制在一个比较合理的范围内。她听尼姑念了一天的经也有些累了,和徐令宜说了说去慈源寺的情况,然后起身去了净房梳洗。

徐令宜看见妻子的背影消失在净房,脸上笑容淡了不少。

他知道钱明这个人有些浮躁,现在看来,只怕还有些轻挑。

有些事十一不清楚,但他可是心知肚明。钱明那次没有十万两的进项,也有七、八万两,不过短短一年,竟然就……

徐令宜想了想,第二天提笔给范维纲写了一封信,很委婉地告诉范维纲,有些事可以一,不可再,如果钱明缺钱,自己可以资助,却不能让他一心只惦记着无本的买卖,反把正事荒废了。

范维纲很快给徐令宜回了信,称会按照徐令宜的意思办的。

徐令宜还有些不放心,算着日子让人去四角 同请钱明来家里吃饭。

钱明刚从宣同回来,人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焉焉的。在徐令宜面前强装欢笑。

徐令宜也不点破,只说以后每年资助他五百两银子,让他在家里好好书,争取下次金榜提名。

钱明没想到徐令宜出手这样大方,谢了又谢,然后痛痛快快地喝了些酒,倒生出几份感慨来,和徐令宜说了很多心里话,从此把徐令宜当成了知己看待。

徐令宜隐隐听出话音来。

钱明喜欢 朋结友,开销大,娶了五以后,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不比从前。他又是个好强的,不愿意在面子上落了下乘,支出越来越大,渐渐也就入不敷出了。大太太给的钱都让他花在了这上面,有时候手头不便,只好诓了五的钱使。五开始还挺支持的,后来做了几桩买卖都没成,还亏了不少钱。家里只有出没有进,五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想从五手里拿一分钱使。孩子早产,也与此有关。他没有办法,这才硬着头皮去了一趟宣同。

谁知道范维纲极给他面子,不仅请他喝酒吃饭、游山玩水,还爽爽快快地把他的白条兑了盐引,让他赚了笔意外之财。

他清楚这是沾了徐令宜的光,也在心里告诫自己,从此以后不再做那商贾之事。

哪知银票拿到手后,五却吵着要买房子。不仅举例自己的几个姊妹如何如何,还和他算帐,说他用了她多少多少钱。

钱明经不住她三番五次的闹,自己也觉得总是租房子住也不是个长远之计,更何况如今有了钱,置些产业也不为过。就花了一大笔钱在四角 同买了宅子。五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了一番,钱明在平日的 际上手面更阔绰了。眼看着那银子像漏沙似的没了,而下场考试又名落孙山,文家的人找上门来……

徐令宜听着,想起和文家做生意的元,又想到把元陪嫁 给了罗振兴管理的十一……也跟着多喝了几杯,兴致高昂回去闹腾了十一一夜 。

十一又急又气又羞,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徐令宜似笑非笑的样子,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安排了往南京送的贺礼,打发了在正厅等着回话的妈妈们,思忖半晌,去了甘太夫人那里。

甘太夫人还以为她是来讨口信的,拉了她到内室说话。

“……和龚家做生意的事,我告诉了我哥哥,让我哥哥去跟伯爷说的。”她眉头紧锁,“可我看伯爷那样子,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只怕要辜负你一番好意了。”

十一自然不会把夫妻间的私密事说给别人听,索将错就错,帮着她出主意:“要不,跟甘夫人说说。有她帮着劝着,总比旁人的话要听得进去些。”

“没有用的。”甘太夫人苦笑,“伯爷和前些日子收的小妾正蜜里调着油,谁也不敢去败了他的兴致。甘夫人也不大见得着他。”

十一听着吓了一大跳:“如今是国丧期间……”

“上梁不正下梁歪。”甘太夫人颇有些无奈,“他这也是有样学样。”

十一想到老伯爷那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样子,再想到其他公卿之家国丧期间私下也大多喝酒做乐,一时无言。

甘太夫人不想这些事扫了十一的兴致,笑道:“你也别担心,我已经把这件事跟我们府上的大总管说了。他是老伯爷留下来的人,看着伯爷长大的,又帮甘家管了这么多年的产业,伯爷分产也得他相助。他的话,伯爷无论如何都要听几句的。何况我吃不过三餐,睡不过三尺。怎么也不会少了我的嚼用。”

总不能强拉着忠勤伯吧?说不定人家还会以为你挡了他的财源。

十一笑了笑,也不再说这件事,吃过午饭,在甘太夫人那里睡了个午觉,问起兰亭的情况,又去曹娥那里坐坐,消磨到了黄昏时分才回荷花里。

谁知道徐令宜并不在屋里。

十一愣了半晌。

琥珀一面帮她更衣,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您在正厅给妈妈们示下的时候侯爷就出了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也就是说,徐令宜根本就不在家。

十一低声道:“知道去做什么了吗?”

琥珀轻轻摇头。

十一去给太夫人请了安,回来听徐嗣诫吹了笛子,背了书,哄他歇下回到屋里,徐令宜还没有回来。

她忿忿然地拍了拍蓬松的大迎枕,然后吹灯歇下。

半夜,徐令宜回来。

“王九保今天请我们到春熙楼吃饭。”他低声解释道。

从早上一直吃到现在?

十一“哦”了一声,挪了挪身子,让了半边床 出来。

“侯爷早点歇了吧!”她声音含糊,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样,轻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徐令宜睡了。

徐令宜望着薄被下玲珑的曲线,想着她早上气呼呼的样子,失笑着吹了灯,意犹未尽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侯爷!”黑暗中就想起十一似娇似嗔的声音。

徐令宜就贴着十一的耳朵喘息道:“明天我生辰!”

身下的身子僵了僵,然后变得如柳条般的柔韧,轻轻地缠了上来……

很快,寂静的屋子里就响起细细的娇媚呻吟!

过了徐令宜的生辰,日子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底,府里针线房的人开始给丫鬟、媳妇、婆子们缝制过年的衣裳。今天这个去量身,明天那个去看料子,每个人都洋溢着期盼的笑容,让日子也变得明快起来。待十月初一领了皇历,针线上的衣裳也做得差不多了,各房开始领冬衣。滨菊带着儿子来给太夫人、十一磕头。

“……劳您惦记。洗三礼、满月都送了东西去。”刚生完孩子的滨菊长得白白胖胖的,恭敬地立在太夫人面前。杜妈妈则把孩子抱过去给太夫人看。

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又白又胖,穿戴整齐,怎么抱也不醒。

太夫人看了呵呵直笑:“这是个有福气的。”

十一就趁机请太夫人帮着取个名。

太夫人是福禄双全的人,这样的人起的名字,孩子也可以沾沾福气。

太夫人想了想,笑道:“安利之谓福。又是长子,我看,就长安好了。”

“这个名字好!”杜妈妈笑着把孩子递给了滨菊。

大家笑着喊孩子长安。

滨菊忙跪下去磕头,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十一辞了太夫人。

十一留滨菊吃晚饭。

“你有什么打算?”

滨菊歉意地道:“喜铺只怕是去不成了?”

有了孩子,自然孩子更重要。

十一低声问她:“万大显的工钱可还够用!”

“够用。”滨菊笑道,“他现在回去连车也不坐,说要二十个铜板。”

夫妻同心,苦也是甜。

十一笑着摸了摸长安的头,吩咐马房派了马车送滨菊母子回去。

加更有点晚,大家明天起来再看吧!

(*^__^*)嘻嘻……

第三百九十九章守制(下)

发完冬衣,十一把徐令宜的纻丝衣裳清理出来,然后指挥小厮们把平时供着案头玩赏的花树连盆一起送到暖房去过冬,再换上一些冬青、文竹之类的耐寒植物。等白总管送来司礼监制的“九九消寒诗图”时,一百天的孝期也就过去了。

或者是之前大家都有所顾忌,这一放开,倒比平常玩得还要疯起来。

公子少爷调鹰打猎不说,就是府里的女眷,今天你约了去禅院上香,明天她约了在家里宴请,热闹得不得了。十一先服母孝后服国孝,有一年多没出来走动了,大家想着她每每出现都是一身别致的衣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宴请的帖子纸片飞似的,十一做衣裳、打首饰,平添了很多事不说,出门应酬回来晚了,看见徐嗣诫伏在南永媳妇肩头打着哈欠等着她的样子,她心里竟然渐渐的有了些内疚感……索称病在家谢了客。

周夫人听说特意来拜访她。

看见穿着家常蓝绿二色金小袄的十一面色红润,她微微一怔。

“天天出门,家里的事都搁下了。”十一干脆对她说了实话。

周夫人听着笑了起来,却少了往日的爽朗。

十一这才惊觉穿着大红纻丝通袖袄的周夫人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姐姐这是怎么了?”她将周夫人迎到了宴息间临窗的大炕上坐下。

小丫鬟们上了茶点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周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歪坐在大炕上,有气无力地问她:“你们家那位怎样了?”

十一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她将手里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的暖炉递给周夫人:“除了晨昏定省,就在屋里做针线。”

周夫人听了苦笑:“我们家那位,被收了房。”

十一想到周夫人之前说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着她那样子,就觉得吞了苍蝇似的恶心。”周夫人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屑,“偏偏我们家老爷不以为然,前两天顺王爷 请老爷去围猎,他把那杨氏也带了去。听说还让她唱《鹿鸣》,跳了什么霓裳舞……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不管怎样,毕竟是收了房的小妾,又不是家里养的歌姬,到那样的场合表演,也太过轻薄了些!

十一沉吟道:“那福成公主那儿……”

周夫人听着摇了摇手:“我屋里的人,难道还要公主帮着管不成?那我成什么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十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轻声问她:“那姐姐有什么打算?”

“只有等他的新鲜劲过了再说了!”周夫人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还好我有准备,不怕她翻出什么来。”

周夫人没有具体说什么准备,十一也不好多问,笑着转移了话题,和她说起芳姐儿来:“……前两天到宫里去给皇后请安遇时到,气色好得很。”

听十一提起自己最得意的女儿,周夫人一扫愁容,脸上堆满了笑:“也不知道随了谁。既不犯困也不恶心,和个没事人似的。”

“定是身边的人照顾得周到。”十一笑着道,“姐姐也可以放下心来。”

这本是句应酬话,却引来周夫人的感叹:“可不是。太子殿下看着不拘言笑,但是对太子妃,那可真是体贴入微。初一我进宫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子妃也在。正下着雪,太子殿下特意差人送了暖手炉去。还怕长辈们看见心生不虞,让内侍在慈宁宫外等着……”眉眼间都飞扬着喜悦。

十一知道她这是来自己这里吐糟,把话说出来就好了。尽量顺着她的话说,不过半个时辰,周夫人已喜笑颜开,在她这里吃了晚饭才回去。

之后十一开始和简师傅、甘太夫人盘点喜铺的帐册。

一年下来,她们有三百三十四两七钱银子的盈利。

三个人都很高兴。

十一就建议到春熙楼订几桌席面,请铺子里的人吃顿饭再歇业。

“这银子我来出好了。”甘太夫人听了笑眯眯地道。

“就从铺子里支出吧!”简师傅笑道,“算是我们大家的心意。”

甘太夫人连连点头,到了腊月初七简师傅代表十一和甘太夫人和绣、掌柜、小厮们一起吃了个 年饭,给了封红,又留了两个小厮看铺子,其他人的就正式歇业,各自回去准备过年的事了。

十一和徐令宜商量:“乔姨那边,只怕要派人去看看才好?总不能让她庙里过年吧?”她说话时语气有些迟缓。“我有言在先,让乔姨抄三百遍《女诫》为惩戒,”十一道,“要是她脾气来了,《女诫》根本没有抄或是没有抄完怎么办?不接回来,让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总有些不好;接回来,我岂不是言而无信、自毁长堤。”

“我看,你这是在惩戒自己。”徐令宜听了失笑,“只有被罚之人担心自己没有写完的,哪有罚人的人担心被罚之人没写完的。”说完,又道,“要是她还没有抄完三百遍《女诫》,你不妨让去接乔氏的人告诉乔氏,等来年端午节再来接她。我想,那乔氏定会想办法在过年之前抄完的。”

十一汗颜。过几天派了宋妈妈和雁容去接乔莲房。傍晚才回。

三位姨正在十一屋里问安,闻言眼观鼻,鼻观心地安静下来。

宋妈妈和雁容就陪着个穿着官绿色潞绸小袄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头发乌黑,整整齐齐地梳了个圆髻,没有一根多余的发丝落下来;她的皮肤白皙无暇,却没有光泽,象一块死玉;她的五官秀美端丽,目光呆滞,表情生硬。像一株干花,虽然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和色泽,因没了生机,总让人觉得呆板。

“乔,乔姨……”杨氏呐呐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乔莲房却一无所觉,她微微曲膝,给十一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福礼,然后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副等十一训斥的样子。

十一端着茶盅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

三百遍《女诫》,决不可能把人变成这个样子。

乔莲房在大觉寺,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她心乱如麻。

“夫人,”思忖间,雁容已将手中厚厚一叠笺纸奉到了十一的面前,“这是乔姨抄的三百遍《女诫》。寺里的师傅已经数过了,正好三百遍。”

十一收敛了心绪,故做镇定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乔姨一路风尘,早点下去歇了吧!”

乔莲房低声应“是”,退了下去。

十一端了茶:“众位姨也都早点歇了吧!”

三位姨曲膝应喏,鱼贯着离开了宴息室。

十一立刻站了起来:“雁容,乔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了?”

绣橼抱着乔莲房失声痛哭起来:“姨,姨,您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乔莲房有些茫然的眸子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绣橼?”她犹豫地把手搭在了伏在她膝头哭泣的绣橼肩上。

绣橼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攥了乔莲房的手:“姨,是我。是绣橼啊!”

暖的手心,熟悉的面孔……好一会,乔莲房的眼泪滚落下来。

“绣橼。”她紧紧地回握着绣橼的手,“绣橼……”

“……师傅们也不打,也不骂,就让人站在屋檐下。”雁容低声道,“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也不让上净房,更别提睡觉。”她说着,脸上露出不忍,“几天下来,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十一沉默良久,吩咐琥珀:“让绣橼好好地照顾她!”

晚上把这件事告诉徐令宜:“……很吃了些苦头!”

“如果吃了苦头能知道改正,那也不枉她吃了这些苦头。”徐令宜道,“就怕好了伤疤忘了痛,白吃了这些苦头。”

十一微微点头。

绣橼把玉簪花露滴在清水里,帮乔莲房清了头发,然后扶她到炕上坐下,火盆移过去帮她烘着头发。

“夫人没有减我们的吃穿用度,还和以前一样。”她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细细地讲给乔莲房听,“现在夫人面前最得 的是杨姨,她常帮着夫人的喜铺画花样子。原来常在夫人跟前行走的文姨反而很少在夫人跟前露面了,一心一意只帮大小姐置办嫁妆。秦姨还和从前一样,文姨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每天在屋里烧香拜佛,弄得整个院子香烟袅袅的,闹得侯爷很不喜欢,到了她的日子连她的院门都不愿意进。”她目露困惑,“从前秦姨还有些顾忌,侯爷去的时候会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洒些花露什么的。这段日子却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说着,她抖弄头发的手顿了顿,“我听小丫鬟们私下说,秦姨好像又拜在了什么菩萨面前。我就想不通。您说,拜菩萨不是为了笼络侯爷的心吗?她却因此把侯爷推出了门,那为什么还要拜菩萨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银霜炭燃烧时偶尔发出来的“劈叭”之声 。

绣橼低头,只见乔莲房双目紧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沉沉睡去。

她轻轻地帮乔莲房搭上了一床 薄被。

补二月二十六日的加更!

OO~

第四百章过年(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阵阵更敲声。

杨氏窸窸窣窣的翻了一个身。

乔莲房那呆滞的目光在她眼前晃个不停。

睡在床 踏脚上的杨妈妈听着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姨,要不要我帮您倒杯热茶?”她披衣坐了起来。

反正是睡不着。

杨氏想了想,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妈妈倒了茶来,顺手把原放在临窗炕桌上的羊角宫灯也移了过来。

杨氏靠在床 头,端着茶盅发怔。

杨妈妈掖了掖衣襟,坐在了床 边:“姨,您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杨氏粉饰太平般地应了一句,低头啜了几口。再抬头时却忍不住道:“妈妈,你说,送乔姨去大觉寺,到底是夫人的意思呢?还是侯爷的意思?”

杨妈妈不解:“谁的意思还不是一样。乔姨终归还是送到了大觉寺去了”

“那怎么能一样?”杨氏轻轻摇了摇头,声如蚊蚋,“如果是夫人的意思,侯爷到底念着旧情;如果是侯爷的意思……”她表情显得有些惊疑不定,握着茶盅的指节隐隐发白。

杨妈妈却听得不大清楚,笑道:“姨这是在说谁呢?”

“没说谁,没说谁。”杨氏神色一敛,笑着将茶盅递给了杨妈妈,“时候不早了,歇了吧明天一早还要去给夫人问安”说完,已躺了下去。

杨妈妈望着手中几乎没有喝的茶盅,满脸困惑地将灯移出了罗帐。

秋红也睡不着,在床 踏脚上翻来覆去的。

文姨打着吹欠:“你要是睡不着,就卷了铺盖到宴息室临窗的大炕上去睡去——东边是火墙,一样不冷。免得吵我的睡觉。”

秋红听文姨语气 和,嬉皮笑脸地道:“姨还不是和我一样睡不着?”

文姨没有做声。

秋红就道:“姨,那大觉寺是个什么地方?乔姨回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跟她曲膝行礼,她竟然朝着我福了福,吓了我一大跳。”

文姨听着就幽幽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快点睡吧你们以后遇到乔姨远远地避开就是了。”她想到乔莲房拘谨的举止,“她这是刚回来,在庙里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还没有改过来,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嗯”秋红笑着躺下。接下来的几天一遇到乔莲房就盯着看。她发现乔莲房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行动举止间也没有从前的呆板,只是秦姨和杨姨都不怎么理睬乔姨,只有文姨遇见她会笑盈盈地打招呼,说些不咸不淡地客气话。

乔莲房也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嘟了嘴或是甩脸色给人看了。她总是很淡漠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小院,一整天都不出来。

秋红还发现前些日子隔三岔五才来一趟的杨姨又和从前一样,除了每天早、晚约了文姨去夫人那里请安,闲暇时就拿了针线过来做。一面做,还一面和文姨聊天,而且说的都是些从前的旧事。文姨本不擅长针线,也耐不住长时候地坐在炕上和人聊天,常常是说着说着,想起什么事,然后一走就是大半天,留了玉儿陪着杨姨在屋里。杨姨不以为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面做针线,一面等文姨回来。十分娴静的样子。

“姨,您说,杨姨到底在绣些什么?”秋红有些好奇地道,“她天天线不离手,可也没看见她绣成一件东西,只顾着和您说话了……”

文姨正和玉儿翻箱倒柜地找衣裳。

大姑爷家送年节礼明天一早就到,按例,邵家会派了体面的管事妈妈随车来给十一请安。文姨怕那婆子明天到的早,正巧碰着她去给十一问安,为怎样穿得体面又不失庄重而犯愁。

闻言立刻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这么闲,去帮小丫鬟们扫院子去”

文姨还怕那管事的妈妈心血来潮跑到她院子里来看,借口要过年,让屋里的小丫鬟、婆子齐齐上阵,打扫着院子。

“姨,”秋红大为委屈,望着臂弯里堆成小山似的衣裳,扁了嘴,“我这不是在帮着您找衣裳吗?”

“那还封不住你的嘴”文姨说着,从箱底拉了件崭新的墨绿色净面杭绸褙子,“你们看这件怎样?”

两人正要答话,冬红撩帘而入,看见秋红和玉儿,脚步微顿。

文姨已道:“什么事?”

冬红略一迟疑,上前几步低声道:“姨,侯爷去了乔姨那里。”

文姨表情微滞,然后笑道:“本就是乔姨待寝的日子,侯爷去那里也是应该。”又 乱从箱子里拉出一件玫瑰红遍地金褙子,“你们看这件如何?”

秋红和冬红 换了一个眼神,笑道:“还是那件墨绿色的好。配了松花色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又端庄,又不显死板。”

“那你们就把那条松花色百蝶穿花八幅湘裙找出来。”

秋红望着就放在文姨手边的松花色百蝶穿花八幅湘裙朝着冬红使了个眼色,笑道:“姨站了这么半天也累了。我陪姨去内室坐坐吧让冬红和玉儿在这里找好了。”

“是你想偷懒吧”文姨笑着和抱着一大摞衣裳的秋红去了内室,“倒拿了我做挡箭牌”

秋红只嘻嘻地笑。

翠儿吃惊地望着来报信的小丫鬟。

“是真的。”小丫鬟低声道,“侯爷去了乔姨那里。”

翠儿脸色微沉,快步进了内室。

迎面碰见秦姨

她嘴角含笑,一张脸看着越发的亲切随和了,正从供奉着菩萨的暖阁撩帘而出。

“怎么了?”她这段时间的心情都很好,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像谁欠你三百两银子没还似的?”

“姨。”翠儿急道,“侯爷去了乔姨那里。”

笑容凝结在了秦姨的脸上。

她死死地捏着沉香木的佛珠,转身又进了暖阁。

刚浴沐完的十一穿着件玫红色小袄坐在内室临窗的大炕上,白皙的脸上还留着被热水熏蒸后留下来的酡红,如六月盛开的红莲,素净中带着几份明艳。

“夫人的头发真好。”琥珀站在炕前,用黄杨木梳子帮她梳着刚刚哄干的头发,“像缎子似的。”

“就是洗一次头太麻烦了。”十一笑着摸了摸黑鸦鸦的青丝。

“谁像夫人这样?隔几天就要洗一次头。”琥珀笑道,“又不喜欢擦头油,也不洒花露。”想了想,又道,“还不戴鲜花。”

十一笑:“谁说我不戴鲜花了,我不是戴栀子花、玉兰花吗?”

“可您是戴在衣襟上啊”

两人说说笑笑的,红绣走了进来。

“夫人,侯爷去了乔姨那里。”

琥珀拿梳子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知道了”十一笑容微敛,吩咐红绣,“你去歇了吧”

今天是红绣值夜,但十一不喜欢有人在屋里值夜,值夜的人通常都歇在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说是值夜,实际就是在正屋歇一晚,又有地龙。原来人人叫苦的差事如今成了美差。

她笑着应“是”,退了下去。

琥珀看着红唇紧抿:“夫人,要不,今天我来值夜吧像从前那样,睡在床 踏板上,还可以说说话。”

“你还嫌白天的事不多啊”十一笑道,“明天得把过年用的糖果、香烛、灯笼、花树之类的小物件分发到各处。有你忙的。你也早点歇了吧有什么话,过完年了再说。”

“夫人”琥珀欲言又止。

十一知道她担心什么,可有些事,不是你回避,不是你担心,就能避免的。

她笑接过她手里的木梳:“去歇了吧”

琥珀黯然点头,曲膝行礼,转身退下。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夫人”她跪在了十一的面前,“杨姨进门,您说,每人拿出一天来给杨姨,可侯爷说,如果这样,那您就不足半个月,所以把姨们的日子减到了三天……您孝期的时候,侯爷也歇在您这里。这一次,您就……”

到底是没有出阁的姑娘,红着脸,有些话没办法说出口。

“日子是我定的。可去不去,却全凭侯爷自己的意思。”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有些事,你不懂。”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有一千种办法,一万个理由可以把他留在我身边。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琥珀大惊失色。

十一推她起来。

“只因为他是侯爷?”她表情怅然,“是我的衣食父母?是我的枕边人……这些从来都不是理由……”

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十一有些无奈的声音,有一种淡淡的伤感落在琥珀的心里,让她眼睛一涩,劝告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去歇了吧”

十一拍了拍琥珀的手。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动作和太夫人很相似。

难道自己心态已经很老了?

十一微微笑了起来。

红绣冲了进来:“夫人,夫人,侯爷回来了”

她脸色绯红,显得很激动。

“夫人”琥珀也紧紧握住了十一的手,欢快的笑容止不住洋溢在她的眼角眉梢,“侯爷,回来了”

十一浅浅地笑,眼底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璀璨光芒一闪而过。

今天晚上有点事要办,只能一更。先上草稿,错字回来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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